98、第 98 章_藏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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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秦晁洗了很久很久才进屋。

  他躺下时,明黛已迷迷糊糊快睡着,却被他身上的冷冽之气激得清醒过来。

  她给他留了热水,足够洗脸净足。可他用了更多凉水,把浑身上下都搓洗了。

  明黛再也闻不到一丝香气。

  如今这个天,到夜里也是凉的,用凉水冲洗,想一想便浑身发颤。

  秦晁知道自己吵醒了她,可他没有说话,假装无事发生,直挺挺的躺着。

  身边忽然传来她的声音:“这样躺着,不疼了吗?”

  秦晁睁着眼,眼珠朝她动了一下,身体却没动。

  “不疼了。”

  明黛默了一瞬,屈臂撑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一阵。

  他今日睡得格外远,另一侧手臂和身侧甚至都没进到被子里来。

  明黛主动往他身边挪了挪,带着被子一起过去,给他掖得严严实实。

  暖香的气息萦绕着秦晁,他觉得身上的凉意瞬间消失了,只剩燥热。

  明黛为她掖好被子,正要躺回去,他忽然从被中伸出双臂,将她抱入怀中。

  明黛手臂一滑,几乎是砸进他怀里。

  秦晁一声没吭,明黛撑起手臂,减轻在他身上的重量:“又闹,背上还有伤。”

  他“嗯”了一声,如她所愿换成侧睡的姿势,迫她背过身,从后面抱住她。

  明黛被他抱得很紧,她所有的动弹,似乎都会被当成抗拒的挣扎,换来更重的束缚。

  她笑一下,无奈的哄:“还让不让睡了?”

  秦晁埋在她颈间,低声呢喃:“月娘……”

  明黛“嗯”声回应。

  他又喊:“月娘……”

  不像是有事喊她,更像是纯粹念着这个名字。

  明黛便由着他这样喊。

  秦晁一声声唤,手中恍如抱着世间珍宝。

  最后,他小心翼翼的在她耳后轻轻一吻:“‘明黛’和江月,你更喜欢哪个?”

  明黛以为他会说些今日际遇,没想是问这个。

  她微微偏头,发丝在枕上擦出窸窣声响:“那你呢?你更喜欢哪个?”

  秦晁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神情藏在暗色中,泛着些自嘲的笑意。

  他有挑选的资格吗?

  和她做了夫妻,是他有生以来得到的最奢华的惊喜。

  他不止一次想过,倘若她从来没出现,自己的人生该如何走下去。

  或许,他在绊倒秦家,对阿公尽孝后,会彻底成为赵阳。

  那时就算身份拆穿也没关系,他孑然一身,满腔孤勇,干什么都能拼了命。

  可他到底做回了秦晁,也迎来一条更磕畔的路。

  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敢去做。

  甚至连之前的胡思乱想都应了验——他的过去太混账,太不堪,以致如今随便一个人出现,随便一件事发生,都会成为他慌忙想要遮盖的丑陋。

  他有了更多地忌讳和难处,每一个计划和决定都被这些牵扯,令他不再果决狠厉。

  可他甘之如饴。

  因为这些都是因她而生,是他们之间曾有过羁绊的证明,丝丝缕缕,直接勾连着他们的余生。

  对他而言,从没有“更喜欢谁”这种宽裕的选择。

  因为从前的她,他无缘得见,谈何选择。

  明黛久久没有等到答案,手指在他手背轻轻抠了一下:“睡了?”

  他靠的更紧,缓缓说出答案:“好像……还是月娘喊得更顺口一些。”

  明黛听着,也不觉得意外,笑了一下:“那就按照你顺口的来。”

  他又没了声音,手上力道依然不减。

  明黛已有些困了,她闭上眼,带着困顿的声音轻轻喊他:“秦晁。”

  “嗯?”

  明黛说:“我与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吗?”

  秦晁:“哪一句?”

  “每一句。”

  “从我们认识,从假夫妻到真夫妻,每一句。”

  秦晁笑起来:“那可太多了。”

  从认识到现在,她戳心窝的话太多了。

  明黛也不着急:“那就先睡一觉,再慢慢想。”

  她的声音带着独特的安抚之意,秦晁听着,今夜生了困意。

  他短暂的遗忘了一切,慢慢闭上眼:“好。”

  ……

  夜深人静时,齐府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齐洪海折腾够了,捞起如水般的女人抱在怀中。

  满屋子都是香气。

  当初在陵州买她时,花楼的老鸨子就说,她用药浴泡了好多年了。

  香源入体久久不散。

  唯一的不足就是不能生孩子。

  齐洪海不差孩子,可是这样有趣的人儿却是少见的。

  没想到,当初一时兴起收入府中,如今竟歪打正着有了大用处。

  她与姓解的那个帮手竟是旧识!

  香怜嘴上颤声求饶,身体却很诚实。

  齐洪海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要命的东西,是不是也曾经这样伺候你那个相好的??”

  香怜双目带泪,格外惹人怜爱:“奴先时就不愿说,爷逼着奴说了,如今果然捏着这些陈年往事打趣。爷买下奴时,奴也伺候过别人,如今却是嫌弃起来了?”

  齐洪海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脸蛋:“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嫌弃?你可真是老子的宝!”

  他伸臂让她枕在怀中,收起玩笑:“你那个相好的,不声不响,却是个有脑子的,这种赚钱的法子都让他想到了。老子就说,那姓解的狗东西底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近日来我们几次出手他都挡下了,原来背后有这个能变金山的帮手。”

  齐洪海垂眼:“你有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拿住他?”

  虽然她已是他的人,自然为他做事,但齐洪海还是很好奇她到底靠什么拿捏秦晁。

  可这小东西嘴巴紧得很,就是不愿透露,还坦然的说,都是些过去的私情。

  香怜趴在男人胸膛上,娇滴滴道:“爷打听的不假,奴也试探过了,他的确是对那位新娶的娇妻爱护的紧,奴的法子,必能拿捏住他。”

  说到这里,她眉眼轻转,“就是不知爷到底想怎么对付他?”

  齐洪海看她一眼,笑意渐渐淡去。

  “怎么,担心他,还是心疼他?”

  香怜锤他一下:“爷胡说。”

  齐洪海冷笑一下,抽回手臂。

  “昔日秦家三爷是个能干人,可惜被自己的兄弟害死了。”

  “他倒承了几分头脑,的确是做生意的料子,眼界不俗。”

  “老子可不是那个姓解的蠢货,不会跟钱过不去。”

  “你只管把人捏紧些,让他知道,跟着老子做事,比跟那个姓解的更有前途!

  说到这里,齐洪海眯起眼,泛着寒光:“但他要是不识时务……”

  他话没说完,又看向怀里的美人。

  四十多岁的男人,依旧龙精虎猛,齐洪海忽然掐住香怜的脖子。

  “且不提他,老子先提醒你一句。”

  “不管你有过多少男人,现在进了齐府,就把心收好。”

  “老子是让你去拿捏他的,不是用这幅身子去勾他。”

  “你不想说你的法子,老子也不问,但要是让老子发现你跟他来真的……”

  他冷笑起来,再掀凶悍。

  房中很快传来女人的叫声,愉悦又痛苦,一直到后半夜。

  ……

  齐家设宴,陵州那位巨商将赴宴的消息,很快在行内传开。

  景家家财万贯,涉行广泛深渊,因为有景家这个噱头,齐家的宴席变得格外有派头。

  同一时间内,另一个小道消息避开了众商户耳目,传到了歧视解家。

  解潜成匆匆赶到时,望江楼里已经满地残渣。

  一众手下大气都不敢出,解爷在里头发火。

  解潜成得知解桐刚刚离开,壮着胆子冲进去。

  “阿爹,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早就说过那个赵阳还是秦晁不是好东西。眼看着姓齐的搭上了景家,便急不可耐的去摇尾乞怜,他根本不值得阿爹你这么抬举!”

  解爷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得到安慰。

  看一眼废柴般的解潜成,他直接迁怒:“他不值得抬举,你倒是做些值得让人抬举的事啊!”

  解潜成在被解桐压了一头后,事事不利,收的个通房,做梦喊得都是别的男人的名字,叫他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眼下再看秦晁,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解潜成瞄来瞄去,发现解桐人不在,又立马有了话说。

  “阿爹,解桐那丫头去哪儿了?发生这样的事,她别是跑哪儿玩去了。”

  解爷听他多说一个字都烦,抓起手边的最后一只茶盏砸出去:“滚——”

  解潜成一边说好话一边往外退:“阿爹你别生气,世上又不止他一个能干的,咱们再找啊!”

  几句话,成功将解爷惹得更怒……

  ……

  临街茶室。

  茶香气袅袅环绕,解桐放下茶盏,沉声道:“飞钱。”

  对面,明黛呷茶的动作一顿,微微眯眼:“飞钱?”

  解桐耐心解释:“对,这也是官府的叫法,咱们这儿,也叫作‘便换’。”

  她见明黛不语,主动解释。

  所谓飞钱,就是一纸凭证,不能直接用来买卖货物,却可兑换银钱。

  “我打个比方——”

  “咱们的地方官府,每年都要把收纳的赋税送往长安,等于把钱从这里移交长安。”

  “与此同时,又有前往长安做生意的商人,在长安做买卖赚了钱,要把钱带回来。”

  “大多商户的银钱交易,金银占少,铜钱占多,笨重吃力不说,还会被贼人惦记。”

  “这时,在长安赚了钱的商人,可将钱直接交给进奏院,从进奏院那处取得公据。

  “这一路,他揣着公据上路便可,这公据就是飞钱。”

  “等回到这里,便可直接向地方官府证明身份,取出这笔钱。”

  “地方官府将钱给了商人,等于完成了向长安交纳年赋。”

  “如此一来,官府省了事,商人不仅途中安全轻便,还能省时省力促成更多买卖。”

  明黛蹙起眉头:“那秦晁是如何经营?”

  解桐灌了口凉茶:“这就是他的本事了。”

  “方才我只是给你打了个比方。”

  “普天之大商贾广布,也不是人人都要去长安做生意。”

  “要经营飞钱,维系银钱进出的双方必须可信,譬如官府。”

  “但地方官府向长安移交的年赋是有定数的。”

  “换言之,商人能换取的银钱有上限。”

  “以至于没有门路的商户,还是得揣着银钱上路。”

  “秦晁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避开官府,藏于民间,做私人的变换交易。”

  “维系交易的双方,不一定要官府。”

  “当地名门,百年老店,或者产业根基深厚的地方豪绅,都可以参与。”

  “秦晁找得都是相互有生意往来的大商,在各地都能对线。”

  “这样,无论是要从彼处换钱到此处,还是从此处换钱到彼处,都能实现。”

  “而没有参与对线的大商,若手头有闲钱,皆可将钱投进来供人兑换。”

  “倘若有商人要换一百个钱,我们便在这一百个钱里扣出五个钱。”

  “这五个钱,就是进行一次飞钱兑换的利头。”

  “别小看这五个钱,一旦在行商行业内传开,便没有人会傻到背着钱上路了。”

  “民间的便换不限数量,不限身份,数量非常可观,是源源不断的进项。”

  明黛想起了上一次陪秦晁赴宴见过的大商,顿时恍然。

  为扬水畔供酒的惠二爷,给唯味轩供货的刘爷……

  还有那位身价最高的王姓香料商,在利州很有名气。

  所以,他的生意,就是从中牵线。

  他的钱应是全投到了这里头,才会在不置产业的前提下,源源不断进项。

  不对,他还捏了一个茶园的地契。

  明黛问:“是不是只要在当地有产业,都可成为兑换一方?”

  解桐点头:“只要你能取信他人,都可以。”

  她眼神渐渐有了深意:“之前我同你说过,齐洪海搭上景家,一定会对付我们。”

  “原本秦晁替我们拉了线,我阿爹也在这里头尝了甜头。”

  “可没想到,这才两日,他也为齐洪海拉了线,我阿爹想不知道都难。”

  “解家起势没多久,齐家却是在陵江称霸多年。”

  “若他们也掺和进来,我们便没了优势。”

  解桐说到激动处,都快给明黛跪下了。

  “无论是秦晁还是赵阳,我阿爹从来没有为难过他。”

  “若他有不满,有所求,何不坐下来谈?而要帮齐家对付我阿爹呢?”

  “我一直十分敬重娘子,此事传到岐水,人人都喊着要杀了秦晁。”

  “今日我偷偷来见你,就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

  “月娘你信我,如果秦晁真的觉得我阿爹哪里不好,那齐洪海只会更加糟糕!”

  明黛平静的听完,终于明白今日出门时,秦心为何再三借口阻拦。

  恐怕是因胡飞和孟洋都不在,他手头无亲信,只能与秦心交代。

  明黛思忖片刻,扯扯嘴角。

  “我有什么可敬重的,当初我找你时便已言明,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

  解桐一怔,眼神渐渐沉下来。

  “好,你不谈交情,那就谈买卖!”

  “正如你所说,各取所需——我想保住解家,而秦晁只要不帮齐洪海对付解家,齐洪海能给的,我愿十倍百倍的给!”

  不等明黛回复,解桐又道:“我不想今日与你说死,你不必急于回答。”

  她眼神轻动,想到什么:“齐家宴席,应当也请了你们吧?”

  明黛看她一眼:“不错。”

  解桐勾勾唇角:“那好,不妨等宴席之后我们再聊。”

  顿了顿,她还是道:“虽然此事是我不愿见到的,但我心中并不愿与娘子交恶。”

  她挤出一个笑:“愿我们一直是朋友。”

  明黛凝视着少女的眼睛,回了一个笑。

  没多久,明黛先行离开,几乎是她刚走,解桐的脸色就冷下来。

  她沉默了片刻,招来两个婢女。

  “齐家设宴,解潜成是不是也要去?”

  “是。”

  解桐眼中划过暗色,冷笑起来。

  “咱们得想个办法,叫解潜成带上他新收的那个小通房一道。”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大约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岐水都传,解潜成的通房做梦喊得是秦晁的名字。

  他们两个,一个恨,一个怨,恐怕会明目张胆针对秦晁夫妻。

  “姑娘,这是何意啊?”

  解桐拽起拳头:“不是各取所需吗?我得让她知道,她缺的东西,还有很多。”

  ……

  齐府宴这日,利丰和利行带来了消息。

  “郎主,那人已坐不住,央人找了县令。”

  “他是长安城楚家五公子楚绪宁,于朝中任侍御史一职。”

  “侍御史?”景珖扯扯嘴角:“好个□□熏心的侍御史。”

  利丰:“长安楚家亦是世家贵族,县令那头已然慌了。”

  景珖眼一沉:“我说了,让她把话咬死。即便是太子,作奸犯科一样公理难容。”

  他沉吟片刻,冷声道:“想来,他少不得要借家世施压,为自己脱罪。”

  “那不妨帮他一把,把消息加快送回长安。”

  “这个楚家是不是诬陷景枫的黑手,尚未可知。在此期间,仍需警惕周围。”

  “是。”

  交代完这些,景珖回了房间。

  明媚还睡着,手脚皆绑着软绸。

  他坐在床边,眼神勾勒她的身形,心想,迷药果然比什么安神茶更有效。

  其实,她这样安静睡下去,也不错。

  时辰已不多,齐家的宴席他必须出面。

  出门时,景珖留下了利丰:“好好守着,任何人不得入。”

  ……

  马车从小巷口驶离,奔向齐府方向。

  马车里,秦晁抓着明黛的手闭眼小憩,明黛静静看着帘外一角的景色。

  今日的马车,是秦晁在外头找得,驾车的是个寻常车夫。

  不知为何,胡飞这几日都不见人。

  而孟洋守着翠娘那边,至今还没回来。

  她见完解桐回来那日,秦晁便知道了。

  可他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解释。

  他身上的伤已经结痂,只待血色淡去结痂脱落,便算是好了。

  可明黛分明记得,先时伤情严重,他尚且要蹭蹭抱抱。

  而今恢复很多,夜间却老实安静。

  她想,或许比起这件事,他藏在心里的事更叫他在意,更需他费神。

  ……

  马车抵达齐府大门时,同是赴宴的宾客已相继到来。

  车夫敲敲马车门:“这位爷,前头有量好大的马车,咱们怕是到不了正门。”

  秦晁无可避免想到了上次扬水畔门口的事。

  他冷笑,景家人脚大还是身宽,他走的道,容不下别人了?

  他握住明黛的手带她下车:“今日都是来做客的,没道理再吃他一次灰。”

  明黛安静的伸出手,与他先后下了马车。

  那一头,景珖亦被前呼后拥迎下马车,看似神情冷淡,实则正在分心。

  不知为何,那小疯子不在眼中可见的范围,他便心神难宁。

  有山庄中的教训,他早已知道她是个擅闹花样的女人,且没有上限。

  今日这个宴席,须得速战速决。

  齐洪海携正妻亲自外出相迎,极尽热情。

  景珖微微颔首,刚迈出一步,忽见一旁走来一双男女。

  那男人生的英挺俊朗,纵然在热闹的齐府门口,也是一眼能挑出来的姿容。

  而他身边……

  景珖脚下的步子猛地僵住,眼神都变了。

  将近半年时间,他与小疯子朝夕相处,她小到一根头发丝,他都知道是什么模样。

  那青年身边的女子,华服金钗,面纱遮面。

  但仅仅只露一双眼,他已能自行将整副面容勾勒完整。

  景珖是贵客,一言一行都颇受关注。

  他这样直勾勾看向一旁,自然引得其他人都看过去。

  秦晁与明黛早已察觉景珖的目光,秦晁更是先于明黛反应,手上一拽,将她撇到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挡的严严实实,以至于随后投来的目光,只能看到自男人肩膀处露出来的一双眼。

  齐洪海见到秦晁夫妇,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妻子身边的小妾。

  香怜今日依然一身素裙,站在一身红裙的主母身边,乖巧不挣艳。

  可她的目光却落在秦晁和明黛牵着的手上。

  齐洪海目光一冷,暗骂一句,转瞬间继续露笑迎客。

  秦晁与齐洪海打了招呼,又略略对景珖颔首致意,不似旁人那般热情巴结,在府奴的引路下先行入内。

  景珖看着两人入内的背影,终于缓过神来。

  她是……姐姐?

  小疯子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前方黑化媚媚即将上线,黑到骨子里那种。希望大家不要讨厌她。啾咪~

  谢谢大家的尖叫撒花和营养液!!!!!!

  我现在更了,但我要稳住控制我的剧情,我先写着,看看十二点能二更多少。

  就不标【一更】标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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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在2020-11-2123:36:31~2020-11-2221:2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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