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疼惜与温柔_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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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疼惜与温柔

  把吴伯送走,乔幸蹦到嗓子眼的小心脏依旧没归位。

  他慌得手心里全是汗,呆坐在房间愣了好一会儿,又才察觉出了些许不对来。

  如同之前所说,温长荣和那人的关系是差到了极致。

  如果温长荣知道他问了保镖那人什么时候回来、话里话外对那人似乎还有些图谋不轨,那么,温长荣绝对不会发条短信来给吴伯那么简单的。

  别说吴伯还给他送了什么参粥乌鸡。

  按照温长荣的作风,送他个三尺白绫让他留个全尸,还要跪下来谢主隆恩才是正常。

  难道……温长荣转性了,觉得放他自由让他去飞挺好?

  不,可能性极小,几乎不存在。

  那……难道是温长荣并不知道他问了那人的事?

  或许男人只是从谁那里知道了他和保镖说悄悄话?

  不。

  那保镖可是温长荣手下的人,温长荣若是知道他们说了悄悄话,不把保镖抓起来严刑拷打出真话才怪。

  那到底是为啥呢?

  乔幸暴躁地抓秃了自己的脑袋,最后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

  没想出结果,乔幸怀着忐忑的心情,决定夹着尾巴生活。

  上次惊动了温长荣,他当然就不敢再去询问其他人关于那人的事了。

  他按照之前和温长荣说的,找了个清洁打扫的岗位做着。

  当然,乔幸现在是自己要求去做的,待遇明显和之前不同。

  没人管他,他想怎么扫怎么扫,想扫哪儿扫哪儿。

  之所以要来扫地,乔幸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没办法询问那人是否回来的消息了,而扫地这活,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便于监视各个地方的情况。

  如果那个人回来了,车子总得走过温家的大道,他肯定能第一时间看到。

  而温长荣这事。

  他目前还是不知道温长荣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回来之后会不会找他秋后算账。

  如果温长荣要找他的麻烦,他扫地待的可都是在宽阔的地方,情况稍有不对,他撒丫子就能跑路,为此,他每天还特地把车停在周围。

  反正一举两得,算得上是个完美的主意。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温长荣回来了。

  乔幸在大宅对门的花园小道上瞎挥着扫把,身体掩在小树杈后,鬼鬼祟祟地看不远处刚停好的宾利车。

  门童上前去把车门打开,沈钦澜先下了车,而后便是温长荣。

  沈温二人都换了一副装扮,上身是花花绿绿的衬衫,下.身是休闲款式的长裤。

  衬衫纽扣都开的很低,尤其是温长荣,纽扣都快开到胸口以下了。

  两人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是去出差,倒像是去哪儿度假去了。

  沈钦澜刚下车,温长荣便自然地搂了青年的腰,又不知说了什么,两人脸上都泛起那么点笑意来。

  乔幸看得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

  会笑。

  证明没啥事。

  他这边刚松口气,温长荣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忽而一转身,视线朝他的方向看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乔幸当场就是一个原地抱头蹲。

  待身体完全掩在矮小的枝丛之后,乔幸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今天为了不显眼特地穿了一件灰扑扑的宽大衬衫,还戴了个帽子,应该看不出来是谁才对。

  他好像没必要躲?

  犹豫了一会儿,乔幸又悄咪.咪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大宅的大门紧闭,温长荣已经进去了。

  ……

  警报暂时解除,乔幸继续进行抱着扫帚坐在花园嗑瓜子的大业。

  不过,暂时解除不是彻底解除,面对温长荣,乔幸还是抱有一定戒心的。

  只要温长荣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他总会或盯或用眼角睄着男人——以防温长荣什么时候突然找麻烦。

  乔幸看的次数多了,自然少不了偶尔与温长荣视线撞了个正着的时候。

  不过,温长荣对此没说什么。

  好似只是一次次的意外和不经意而已。

  ……

  这么观察了好几天,乔幸觉得自己都快变成斜视眼了,于是决定稍稍放松一些。

  他想,这么多天温长荣都没找他麻烦,大概率是不找了吧?

  不过,所谓墨菲定律就是如此。

  他正想着放松警惕不会被温长荣逮到吧,温长荣就真的逮到他了。

  那天下午,乔幸正在树下撑着小石桌上打瞌睡,一只手便捏上了他的耳朵。

  熟悉的凌冽香水味随风飘来稍许,乔幸瞬间就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他下意识看了眼此刻距离他十万八千里的车子,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就该抬个凳子到车旁边打瞌睡!

  现在好了,跑不掉了!

  “先生……”乔幸只得放软了声音,谄媚地叫。

  “怎么叫的那么恶心。”身后的温长荣如此评价。

  “……”

  算了。

  他忍。

  乔幸轻咳两声,把声音调回来,并试图伸手解救自己的耳朵。

  “先生您怎么来了呀。”

  “手。”温长荣轻轻扯了扯他耳朵,“收回去。”

  “……哦。”乔幸委屈巴巴地收手。

  但他察觉到,他耳朵竟然不疼。

  温长荣根本没用力。

  嗯?

  怎么回事?

  这时,温长荣开了口:“怎么,前几天偷看的那么欢,今天突然不偷看了?腻了啊?”

  “……”感情温长荣早就知道他偷看的事。

  鸡贼!

  乔幸偷偷辱骂。

  乔幸琢磨了一下,装傻道:“我没有偷看您呀……”

  “那之前躲在树杈后面偷看的是小狗?”

  “……”乔幸哼哼唧唧。

  男人没再说话,只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耳朵软.肉上来回地抚着,像在捏什么橡皮泥。

  乔幸的皮肤敏.感,不一会儿耳朵和颈侧肌肤就红了大片。

  他小心地瞧了眼男人脸上的神情,见温长荣眉目舒展,似乎没有任何不快,更不像来找麻烦。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任由男人捏着他的耳朵,乔幸开了口:“先生,就是……您前几天让吴伯转告我,以后有什么事别问保镖,可以直接问吴伯……”

  “嗯。”

  “……您知道我找保镖打听事啦?”

  “嗯。”

  “那您还知道我问保镖什么事了?”

  “……”这次温长荣没回答,只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

  “……”温长荣不肯正面回答,乔幸也不敢再问了。

  他怕自己把自己卖了。

  他紧闭了嘴,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地坐着,像个泥人一样仍由温长荣蹂.躏他的耳朵。

  “不就是你打听钦澜什么时候出门,我什么时候在家的事么。”温长荣说:“有必要羞成这样?”

  “……”

  乔幸的心咕咚一下就回了原位。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一名保镖从花园径口处走了出来:“沈先生已经在门口等您了。”

  温长荣手指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松开乔幸的耳朵。

  “走吧。”

  ……

  警报彻底解除。

  放下心来的乔幸当晚回房间开心地在床上滚了两个回合,第二天到食堂又开心地点了两个大鸡腿,以此庆祝自己虚惊一场大难不死。

  可惜。

  鸡腿刚啃了两口,一名不速之客就坐到了对面。

  沈钦澜着了一身熨帖白衣,裁剪合体且纤尘不染的衣着与混杂的食堂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这人光是坐在那儿,就充满了一种让乔幸浑身难受的违和感。

  沈钦澜还带了两名保镖,一名站在他身后,一名则站到了乔幸身后。

  “我记得你爱喝百香果的饮料,顺手买了一瓶。”

  一瓶玻璃瓶装,外表满是外文的百香果饮料被摆在了桌上。

  这饮料光从包装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沈钦澜好好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惜乔幸一看到玻璃瓶就想到好久之前喝到胃里的那杯冰水。

  他心里清楚,沈钦澜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必然是有求于他,并且不会是好事的时候。

  乔幸没接饮料,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问:“二少有事吗?”

  沈钦澜抬眼看着他,一双褐瞳平静却又透着某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这是张一百万的支票。”青年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来,推了过去。“那天因为我看到长荣房间里属于你们的结婚照而有些情绪失控,借此而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

  “……”乔幸瞟了眼支票,说:“不用了,先生已经给过我补偿款了。”

  “他给的只能代表他,我给的是代表我自己本人对你的深深歉意。”

  沈钦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半分歉意不见,倒像是在背诵什么必要的课文。

  乔幸笑了笑,也不与他客气,伸手便把支票拿了装进兜里。

  “谢谢二少。”

  见乔幸收了支票,沈钦澜抛出今天的最终目的:

  “五千万,加上我名下2%的海外基金,三天内你搬出温家,怎么样?”

  “……”

  乔幸不合时宜地想到狗血言情剧里拿着支票砸在女主角脸上,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恶毒婆婆。

  他晃了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联想丢出去,方才问:

  “二少,你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

  “这离月底都只有八天了,你还要我搬出去?”

  “嗯。”沈钦澜的态度很坚定,并说:“沈氏集团旗下的星光娱乐你是知道的,如果你愿意,在事业方面,我承诺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支持。”

  星光娱乐乔幸当然知道,是沈氏集团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也是业内最出名的娱乐公司。

  其旗下红火的艺人两只手都数不完,如果能与之有合作,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

  但乔幸就是搞不懂了。

  何必呢?

  这都只有几天了……

  乔幸顿了一下,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钦澜似乎不打算说。

  看着沈钦澜这模样,乔幸心中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回答:“二少,我真的不是为了温……”

  “钱还可以加,我只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我要是不呢?”

  “我听说你弟弟住在香山疗养院。”

  “……”

  空气顷刻沉默。

  乔幸抬起眼来,两双近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隔空对视,谁也不让谁。

  乔幸说:“二少,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走?还是不走。”

  “……”

  “乔幸,你的家人都在几年前那场车祸中身亡,现在唯有一个弟弟还活着,爱情和亲情,你知道要怎么选吧?”

  “……我当然是两个都要了。”乔幸扯了一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着青年。

  “二少,上次你泼我泼的怪开心,我一时没忍住,按了录像。”

  “……”沈钦澜眉梢跳了跳,眼尾轻轻压了压。

  “你应该看到了吧,”乔幸又笑:“我的手机在衬衫口袋里。”

  “……”

  “这个视角来拍,第一人称,想必格外有代入感呢。”

  沈钦澜转了转头,问:“你想说什么?”

  “沈家二公子仗势欺人向佣人泼污水的丑恶模样,应该足以让沈家股票跌一波吧?”

  “损失点钱,换一条人命,我觉得挺值。”沈钦澜扯了扯嘴角,笑道:“友情提醒你一句,我的人已经到704病房了。”

  乔幸的手顷刻捏成拳状,他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揪住沈钦澜的衣领。

  桌上的餐具丁零当啷掉了一地,汤碗落在地面碎成了数块。

  乔幸咬牙启齿道:“这件事和我弟弟没……”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忽而击向了乔幸的膝窝。

  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乔幸的右腿,他忍不住一下往右跪去。

  这下正中下怀,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立马上前去一把钳住他后颈,将他生生压了下去。

  乔幸跌下的地方正好是方才汤碗碎裂的位置,他手肘险险撑在下方方才绕过碎碗。

  “果然是窑.子出来的货色。”沈钦澜忽而站了起来,抬脚一下踩在了乔幸悬起的手背上。

  青年的白色皮靴在乔幸手背狠狠一碾,乔幸的手掌便尽数扎入了碎瓷中。

  碎瓷割裂肌肤,一股无法言说的疼痛穿过五指神经直抵天灵盖,乔幸喉咙里压出一声濒死般的痛吟。

  沈钦澜的眼底是阴冷的黑:“还想动手,嗯?”

  “钦澜。”

  熟悉的男声从大门传来。

  沈钦澜迅速挪开了脚,压制着乔幸的保镖也松了手。

  温长荣的脚步带着几分焦急的慌乱,迅速走到两人这边来。

  沈钦澜神态自若,应了一声:“长荣。”

  “先生,”乔幸顾不上血肉模糊的右手,直起身来救命似的对温长荣喊:“他用我弟弟威胁我,他说人已经在病……”

  “乔幸。”温长荣都没看他,说:“你先出去。”

  ……

  房间里是短暂的沉默。

  乔幸愣了几秒,方才反应过来温长荣说了什么。

  他嘴唇嗫喏了一下,又看了看男人冰冷的侧脸,最终还是撑起因为疼痛尚且在颤抖的身体,往门外走去。

  ……

  食堂在二楼,乔幸下楼的速度非常慢。

  他的右手神经质的颤抖着,眼睛不太能看清楚东西。

  在多年前那场车祸之后,他就不太能见血,更是非常怕痛。

  他不敢去看自己还在滴血的右手,只能拼尽了全力撑着身体往下走。

  下到一楼就好了,下到一楼就好了。

  “长则这么多年了才回来一次,叔叔真是非常……”

  一个熟悉到陌生的名字翛然间闯入耳里,乔幸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脚下瞬间踩滑。

  他眼前顷刻天旋地转,仅剩的意识让乔幸努力抱紧了头颅,身体不知道滚了几圈,最终在众人的吸气声中撞向了什么东西才停下。

  他迷糊间似嗅见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草香,他循着香味抬起眼来,只见一架银色轮椅在他眼前。

  轮椅上的那人有着与温长荣有着极为相似的五官,却是长眉入鬓,薄唇绯然,一双黑瞳更似蕴光。

  那人一向温润的眉眼此刻轻蹙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是几分惊异,以及某种不忍的疼惜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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