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这天周岩早早收拾完毕等待下班。她频频打开手机，时不时朝门口张望。
“周老师，怎么了吗？有急事？”隔壁的张老师问。
“嗯，家里有点事。”
办公室的老师们很少听到周岩谈及家事，头一回听到她提到家里的事，不免都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周岩不好意思笑笑，把额前滑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说：“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有一点事。”
大家知道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态度也比较随和。便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来安抚她，而后都忙自己手头的事去。
周岩看他们都不再关注自己这里，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来。正喝水时，手机的屏幕亮了，跳出一条短信：“张教授他们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周岩又返回到手机主界面，点开通讯录，盯着最上面的那个号码良久。当她要点下去的时候，这个号码的主人打过来了。
“不好意思，”一开头就是张清河的道歉，他语气有些喘：“下午临时来了一批货，忙到现在才出来。”
周岩抬头看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在低头忙事，压低声音回那头：“没事，我也现在才有时间。”
那边笑了一下，“我10分钟后到。”
“那你注意开车，先不说了。”周岩一听出他此时可能正在开车，也不再说什么，立马挂了电话。
还有10分钟，做什么好？周岩手敲打着桌面，盯着一沓批改后的作业发呆。手机又震了震。
“上课？”
周岩咬唇，思索再三，敲了几个字发过去：“我这边有点事，半个小时后到。”
“严重吗？需要派人过去接你吗？”
周岩叹气，再次打字：“不用。”
这次很幸运的，对方没有再发短信过来追问。
走出学校大门，张清河的车就停在路边，看到周岩，他倾身，朝她挥挥手。
坐上车，周岩就受到对方送过来的一瓶原味酸奶。
“嗯？”
张清河看她没接，抽了一张纸巾将酸奶表面的水迹擦赶紧，再次递给她。他笑着解释：“我不喜欢喝这个东西。但是超市的阿姨拼命塞给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下忙。”
听他这样说，周岩只好接过来，说：“谢谢。”她把酸奶放在背包表面，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拿出几包饼干，递给他：“你忙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吧？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味。”
张清河笑着拿了两包，一包牛奶一包巧克力。他晃晃手里的饼干，也说了句谢谢。
周岩扭开酸奶盖子，喝了两口，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小学生交换食物？”
“有点，尤其像春秋游。”
四目相对，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系好安全带，周岩等他启动车子，可是等了半天，车子依旧停在原地没发动的趋势。
周岩不解地看过去。
张清河手握紧再放松，放松又握紧，终于从侧边抽了两张纸巾送过来，指指她的嘴角，“那里有东西。”
周岩这才想到刚才喝酸奶，可能没注意到嘴边留了些许渍迹。她微囧，可还是假装淡定地接过纸巾，并佯装没事般地道谢：“谢谢。”
而张清河只是笑笑不说话。
到了孤儿院已是半小时后的事。
中途赵东阳打来一次电话。
“到哪里了？”
“还有10分钟。”
“打车？”
周岩望了眼认真开车的张清河，收回目光，轻声回道：“嗯。”
“我让助理去门口接你。”
“不用了，我直接进去。不用出来接。”周岩并不想助理看到张清河，下意识地拒绝。
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拒绝，赵东阳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嘱咐了一下安全问题，“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直接上来5楼。”
挂掉电话，张清河转着方向盘拐入一条小道。
“那边在催了吗？”
前两天，张清河突然打电话跟她说周五要去孤儿院一趟，问她是否要顺道一块去。
“嗯，等得有些久了。”
张清河扶着方向盘，开得稳稳当当，说：“曾小萌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是，确实很乖。”这次的抚养人不知如何，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殷切希望这事能成。
下了车，两人分两路道别。
“老师，这里。”刚进到院子，楼上就有人朝她呼唤道。
是曾小萌，她挥着手，脸上的神情却很开心。
而她左边站着的是一对慈祥的夫妇，也朝她点点头。右边是赵东阳。面无波澜地望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朝身旁的助理说了句什么，助理点点头很快退下。周岩怀揣着一堆心事上楼。
到了5楼，郭华先过来和她说话。她看看身后的曾小萌：“小萌这次还挺开心的，不像之前几次那么抵触。”
周岩也探了一眼，如郭华所说，那对夫妇和曾小萌说着话，曾小萌时不时笑着点头。
“那就好，周岩收回目光，又问：“那对夫妇靠谱吗？赵东阳有把详细资料发给你们吗？”
自从那晚谈过话后，第二天赵东阳就把那对夫妇的所有信息都让助理送了过来。夫妇俩是某所大学的教授，助主攻方向不同，男的从事金融相关，女的从业艺术相关。周岩看到艺术二字，第一想到的是曾小萌喜欢画画。或许这也是他们现在谈得这么开心的原因。
“我们核实过了，没什么问题。张教授夫妇年轻因为车祸导致后来生育的问题。本来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前年起突然考虑了小孩的问题。转了很久这才被赵先生联系到。”
周岩点点头，朝那边看了看：“不管什么原因，小萌好就行。”
“嗯，我原本以为小萌会很抵触，没想到。”郭华笑笑。
“挺好的。”
曾小萌朝她扑来：“姐姐，你怎么才到。”
周岩蹲下身，揉揉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姐姐工作有点事，现在不是赶来了吗？”
曾小萌玩着她的头发，“我没怪姐姐啦。”
张教授夫妇也过来，笑着说：“你就是小萌说的周岩吧？”
“嗯，你们好。”
“小萌刚刚就一直在念你。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周小姐这些年谢谢你。”
周岩笑着摇摇头：“没有，也是因缘巧合，我才认识小萌。”
张教授拍拍妻子搭在手腕上的手背，有感触地说：“是啊，这人也讲究缘分。”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
赵东阳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拉着周岩去了建筑后面的小花园。
周岩皱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赵东阳正为她拧开助理送来的矿泉水，手中的动作一顿：“什么什么意思？”
“车祸？为什么你偏偏找上的是这个原因的？”
赵东阳把开了盖的瓶子递给她，见她不接，自己喝了两口，又盖上，笑了笑：“我分析过一沓助理送上来的资料，经过一系列考虑选择了张教授。现在你又抓着这个点不放，周岩，你在担心什么？”
“那你呢？你安的又是什么心？”
赵东阳笑了笑，把水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解开束缚的领带，“我安的什么心？阿言，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前你知道我来往孤儿院，可是生了很大的气。这才多长时间过去，现在你主动帮忙为小萌的领养问题前后牵线。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赵东阳上前两步靠近她，附在她耳旁说：“我得动机很简单，就是你。”
这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可这样放在明面上来说还是少有的事。周岩心跳顿时跳得飞快，像是从高中降落般，她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遥远的时光里，那个噩梦一直存在，从未离去。
说完这句话赵东阳后退两步，回到刚才的位置，颇有感慨地说：“阿言，时间很快，我不想再浪费，你也不要跟我赌气。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然后好好生活。”
“可是我现在很快乐。”
赵东阳笑了：“那你的快乐包括今天送你过来的那个人吗？”
周岩诧异地看向他，很快又低下头，“顺路而已。”
“阿言，你真不会说谎。”
周岩正想回话，郭华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事情谈得差不多了。
周岩握着手机的手生着汗：“好，我这边有点事，你跟小萌说我下次有空再找她。”
郭华见她这样，“很急吗？是你怎么了吗？”
“不是，学校那边来了电话，有点事情需要回去处理。”
郭华听是学校的事，没再追问，只说：“好。那你自己注意点。”
结束这通电话，赵东阳笑了：“你啊你，我送你回去。”
难得周岩没再反抗：“好。”
回到家里，赵东阳留了下来。
周岩靠在沙发上发呆。轻声问：“你要监控我到什么时候？”
赵东阳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坐到她身旁，作势要揽住她，却被周岩闪躲开。
“什么时候你跟我回去了，我就停下。”
“如果我不呢。”
“我有的时间跟你耗。而你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跟我回去。阿言，你何苦呢？”
“如果我不是她的女儿，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阿言，没有如果。你为什么揪着这种无意义的假设，一次又一次地问？它改变过什么吗？”
周岩抱着抱枕，没再说话。
“累了吧，去睡一觉。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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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怎么了吗？有急事？”隔壁的张老师问。
“嗯，家里有点事。”
办公室的老师们很少听到周岩谈及家事，头一回听到她提到家里的事，不免都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周岩不好意思笑笑，把额前滑下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说：“也不是什么急事，就是有一点事。”
大家知道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说话，态度也比较随和。便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来安抚她，而后都忙自己手头的事去。
周岩看他们都不再关注自己这里，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来。正喝水时，手机的屏幕亮了，跳出一条短信：“张教授他们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周岩又返回到手机主界面，点开通讯录，盯着最上面的那个号码良久。当她要点下去的时候，这个号码的主人打过来了。
“不好意思，”一开头就是张清河的道歉，他语气有些喘：“下午临时来了一批货，忙到现在才出来。”
周岩抬头看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在低头忙事，压低声音回那头：“没事，我也现在才有时间。”
那边笑了一下，“我10分钟后到。”
“那你注意开车，先不说了。”周岩一听出他此时可能正在开车，也不再说什么，立马挂了电话。
还有10分钟，做什么好？周岩手敲打着桌面，盯着一沓批改后的作业发呆。手机又震了震。
“上课？”
周岩咬唇，思索再三，敲了几个字发过去：“我这边有点事，半个小时后到。”
“严重吗？需要派人过去接你吗？”
周岩叹气，再次打字：“不用。”
这次很幸运的，对方没有再发短信过来追问。
走出学校大门，张清河的车就停在路边，看到周岩，他倾身，朝她挥挥手。
坐上车，周岩就受到对方送过来的一瓶原味酸奶。
“嗯？”
张清河看她没接，抽了一张纸巾将酸奶表面的水迹擦赶紧，再次递给她。他笑着解释：“我不喜欢喝这个东西。但是超市的阿姨拼命塞给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下忙。”
听他这样说，周岩只好接过来，说：“谢谢。”她把酸奶放在背包表面，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拿出几包饼干，递给他：“你忙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吧？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味。”
张清河笑着拿了两包，一包牛奶一包巧克力。他晃晃手里的饼干，也说了句谢谢。
周岩扭开酸奶盖子，喝了两口，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小学生交换食物？”
“有点，尤其像春秋游。”
四目相对，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系好安全带，周岩等他启动车子，可是等了半天，车子依旧停在原地没发动的趋势。
周岩不解地看过去。
张清河手握紧再放松，放松又握紧，终于从侧边抽了两张纸巾送过来，指指她的嘴角，“那里有东西。”
周岩这才想到刚才喝酸奶，可能没注意到嘴边留了些许渍迹。她微囧，可还是假装淡定地接过纸巾，并佯装没事般地道谢：“谢谢。”
而张清河只是笑笑不说话。
到了孤儿院已是半小时后的事。
中途赵东阳打来一次电话。
“到哪里了？”
“还有10分钟。”
“打车？”
周岩望了眼认真开车的张清河，收回目光，轻声回道：“嗯。”
“我让助理去门口接你。”
“不用了，我直接进去。不用出来接。”周岩并不想助理看到张清河，下意识地拒绝。
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拒绝，赵东阳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嘱咐了一下安全问题，“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直接上来5楼。”
挂掉电话，张清河转着方向盘拐入一条小道。
“那边在催了吗？”
前两天，张清河突然打电话跟她说周五要去孤儿院一趟，问她是否要顺道一块去。
“嗯，等得有些久了。”
张清河扶着方向盘，开得稳稳当当，说：“曾小萌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是，确实很乖。”这次的抚养人不知如何，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殷切希望这事能成。
下了车，两人分两路道别。
“老师，这里。”刚进到院子，楼上就有人朝她呼唤道。
是曾小萌，她挥着手，脸上的神情却很开心。
而她左边站着的是一对慈祥的夫妇，也朝她点点头。右边是赵东阳。面无波澜地望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眼神，朝身旁的助理说了句什么，助理点点头很快退下。周岩怀揣着一堆心事上楼。
到了5楼，郭华先过来和她说话。她看看身后的曾小萌：“小萌这次还挺开心的，不像之前几次那么抵触。”
周岩也探了一眼，如郭华所说，那对夫妇和曾小萌说着话，曾小萌时不时笑着点头。
“那就好，周岩收回目光，又问：“那对夫妇靠谱吗？赵东阳有把详细资料发给你们吗？”
自从那晚谈过话后，第二天赵东阳就把那对夫妇的所有信息都让助理送了过来。夫妇俩是某所大学的教授，助主攻方向不同，男的从事金融相关，女的从业艺术相关。周岩看到艺术二字，第一想到的是曾小萌喜欢画画。或许这也是他们现在谈得这么开心的原因。
“我们核实过了，没什么问题。张教授夫妇年轻因为车祸导致后来生育的问题。本来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前年起突然考虑了小孩的问题。转了很久这才被赵先生联系到。”
周岩点点头，朝那边看了看：“不管什么原因，小萌好就行。”
“嗯，我原本以为小萌会很抵触，没想到。”郭华笑笑。
“挺好的。”
曾小萌朝她扑来：“姐姐，你怎么才到。”
周岩蹲下身，揉揉她的小脸蛋，笑着说：“姐姐工作有点事，现在不是赶来了吗？”
曾小萌玩着她的头发，“我没怪姐姐啦。”
张教授夫妇也过来，笑着说：“你就是小萌说的周岩吧？”
“嗯，你们好。”
“小萌刚刚就一直在念你。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周小姐这些年谢谢你。”
周岩笑着摇摇头：“没有，也是因缘巧合，我才认识小萌。”
张教授拍拍妻子搭在手腕上的手背，有感触地说：“是啊，这人也讲究缘分。”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
赵东阳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拉着周岩去了建筑后面的小花园。
周岩皱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赵东阳正为她拧开助理送来的矿泉水，手中的动作一顿：“什么什么意思？”
“车祸？为什么你偏偏找上的是这个原因的？”
赵东阳把开了盖的瓶子递给她，见她不接，自己喝了两口，又盖上，笑了笑：“我分析过一沓助理送上来的资料，经过一系列考虑选择了张教授。现在你又抓着这个点不放，周岩，你在担心什么？”
“那你呢？你安的又是什么心？”
赵东阳笑了笑，把水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解开束缚的领带，“我安的什么心？阿言，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没记错的话，一年前你知道我来往孤儿院，可是生了很大的气。这才多长时间过去，现在你主动帮忙为小萌的领养问题前后牵线。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赵东阳上前两步靠近她，附在她耳旁说：“我得动机很简单，就是你。”
这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可这样放在明面上来说还是少有的事。周岩心跳顿时跳得飞快，像是从高中降落般，她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遥远的时光里，那个噩梦一直存在，从未离去。
说完这句话赵东阳后退两步，回到刚才的位置，颇有感慨地说：“阿言，时间很快，我不想再浪费，你也不要跟我赌气。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然后好好生活。”
“可是我现在很快乐。”
赵东阳笑了：“那你的快乐包括今天送你过来的那个人吗？”
周岩诧异地看向他，很快又低下头，“顺路而已。”
“阿言，你真不会说谎。”
周岩正想回话，郭华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事情谈得差不多了。
周岩握着手机的手生着汗：“好，我这边有点事，你跟小萌说我下次有空再找她。”
郭华见她这样，“很急吗？是你怎么了吗？”
“不是，学校那边来了电话，有点事情需要回去处理。”
郭华听是学校的事，没再追问，只说：“好。那你自己注意点。”
结束这通电话，赵东阳笑了：“你啊你，我送你回去。”
难得周岩没再反抗：“好。”
回到家里，赵东阳留了下来。
周岩靠在沙发上发呆。轻声问：“你要监控我到什么时候？”
赵东阳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坐到她身旁，作势要揽住她，却被周岩闪躲开。
“什么时候你跟我回去了，我就停下。”
“如果我不呢。”
“我有的时间跟你耗。而你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跟我回去。阿言，你何苦呢？”
“如果我不是她的女儿，你是不是就会放过我？”
“阿言，没有如果。你为什么揪着这种无意义的假设，一次又一次地问？它改变过什么吗？”
周岩抱着抱枕，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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