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三三言情小说]
傅颐轩穿着一身黑缎团纹长衫，斜靠在坐榻上合着眼，两个人都缄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傅庭生复而开口：“东洋人远比那些白人胃口大，他们盯上的是这整个国土。”
“他们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傅庭生微微点头，脸上一派庄凝之色：“西夏金佛现如今在什么地方？”
傅颐轩回答：“差人送到了舅舅府上，托微之照看了。”
这个处置傅庭生是满意的，他起身招呼门外的福叔进来，扬手让他换一盅新茶来，随后在房里踱步念诗，他念的是《吊古战场文》中的几句。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他念到兴起时忽然转身对傅颐轩说：“我不怕事，你也不怕，我们更不怕东洋人。你我父子同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身后自当有我在。”
“爸——”傅颐轩一脸怅然，只是一对上傅庭生的视线他微微含笑，是傅庭生飘摇半生在自己儿子身上找到了价值。
那个为首的叫川左雅治的东洋人，来傅府的时候大摇大摆的穿着一身黑白条纹和服、戴着银丝眼镜，脚踩木屐，模样板正，头发梳的油滑。
他进门时就带着笑，有道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他越笑，傅庭生越觉得十分刺眼。
不过傅庭生还是十分有涵养的将人领到了客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川左雅治朝他微微欠身。
“福叔，给客人上一壶绿茶。”
川左雅治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他正笑着莞尔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僵在脸上，“傅老爷。”
“我听闻川左先生对我国文化颇有研究，想来也应该知道清明前后的龙井，这个节气恰好是品茗赏花的好时节。”傅庭生脸上也缀着笑，和川左雅治的笑如出一辙。
两人都是老狐狸，谁都没先露出狐狸尾巴来，一拉一扯之间婉转迂回，寒暄过后气氛骤然冷静下来，傅庭生泰然自若，时不时端起盅茶凑到嘴边轻轻吹着浮茶，眼神不经意扫过川左雅治，而一旁的西洋钟表在滴滴答答走时。
傅庭生鄙夷地扫了一眼站在东洋人身后的走狗，缓缓出声问道：“站在川左先生一旁的这位是？”
“寇永明。”那人十分狗腿的自我介绍，又好似受宠若惊一般匆匆与傅庭生攀谈起来，“早就在厅里时常听到傅先生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到，实乃鄙人之大幸。”
客套话从一般人嘴里说出来，傅庭生还能大笑着与他客套，可这话从走狗嘴里说出来可就不是滋味了，他微一勾唇，并不与寇永明继续说下去。
福叔进来换了两盏茶后，川左雅治总算是坐不住了，可他又顾忌着傅庭生的身份与他背后的陆茂学。
“傅老爷，听闻令郎二月份时去了一趟额济纳得到了一件好东西，我今天前来就是为了那件宝贝，您或者令郎都可以随意出价。”
傅庭生默然，随即大笑起来：“不知道川左先生是从何处道听途说来的，未加考证就前来求购，恐得让你落空了。”
“傅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小儿确实去过额济纳，不过是去产地盯一场生意罢了，再者……”他略微一顿：“额济纳的宝贝可早就在几年前被人搬空了，小儿不过是碰运气去考察了一番，委实寻不到什么宝贝。”
川左雅治是明白人，他依旧微笑着。他来时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傅庭生这么说他倒是不意外，欠身一笑：“原来如此。今日登门造访是在下唐突了。”说完他起身作别。
傅庭生招呼院里小厮送客。
出了门外，寇永明问川左雅治：“先生，罗升有明明说过——”
川左雅治在傅府门前站定，抬手打断寇永明：“千年的狐狸罢了，我们且看最后鹿死谁手。”
—
傅庭生将前因后果都一应说给了傅颐轩。
“东洋人奸诈狡猾，他这次轻易放弃只怕是个□□，你做事需加小心，凡事多多提防。”
“嗯。”傅颐轩点头：“如今金佛在舅舅手里也能放心些了。”
“茂学是做官的，相比咱们更多与东洋人打交道，东西不可长久放在他那里。”傅庭生交代他：“东洋人看似是为了西夏宝贝来的，其实不然。从川左雅治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更大的欲望。”
从他去黑水城开始，傅颐轩早就料想到了这么一天，他坐在傅庭生房里半晌，想着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从傅府出来，容辛没敢耽误，一出门口到了大街上就拦了辆黄包车：“去陆公馆。”
当初容辛进入傅府虽然是那位陆少爷写的信，但当时是由谢楚生经手去办的，因此他并没有见过那位陆少爷。
黄包车一路向东，一直颠簸到了陆公馆门前，容辛一下车递给车夫钱后就抱着东西转过身去往陆公馆门前，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容辛？”谢楚生恰巧这一时间到陆公馆门外，他是来找陆茂学办事的，谁知这么凑巧就见到了容辛，他立马走上前去就看到容辛怀里抱着个东西，用蓝布抱着里边应当是个盒子，他问容辛：“你这么行色匆匆的，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啊？”
容辛微微开口却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什么人都不能信，于是他敷衍的笑了笑，说：“是傅少爷让我拿过来交到陆少爷手上的东西。”
谢楚生这么一听，也知道应该是金贵东西了，他也就不过问了。
两个人相伴进入陆公馆，进了陆公馆从一段水泥灌注的路就到了一栋二层洋楼的台阶下，说话间就有人从门内走了出来迎接二人。
出来的人穿着一身军装，刚一走近两人相互作辑，“李副官。”
“谢先生。”
两人看上去已经十分熟悉了，谢楚生与他寒暄几句之后就问说：“陆厅长在吗？”
“谢先生来得巧，老爷也是前脚才进的门，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呢，我这就领您过去。”
谢楚生摆摆手说：“去书房的路我也走了十七八回了，我自己过去便是了。只是还得劳烦你将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带去找一趟微之。”
李副官这才转头注意到谢楚生身后站的少年，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个笼子里养出来的金丝雀却偏偏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灰布长衫，头发帘都快挡住眼睛了。
他一边打量一边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找我家少爷有何贵干啊？”
容辛说：“傅颐轩少爷让我来将一件东西交给陆微之少爷。”容辛先前还以为傅颐轩和陆微之就是发小朋友，没想到两个人之间还有亲缘关系。
听到傅颐轩三个字之后，李副官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了，笑着对谢楚生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带这位小兄弟过去了”。
谢楚生对着那位李副官笑了笑，又对容辛说：“我还有事要与陆厅长商议，恐怕出来之后就已经晚了，你要是见到了微之，将东西交给他就早些回去吧，切勿在路上逗留。”
容辛朝他行礼，“楚生哥，那我就先过去了，我们回头在学校见。”
随后，李副官领着容辛从客厅的左边楼梯上去，走过两件屋子折过经过一段走廊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前李副官停下脚，伸手轻叩着房门，“少爷？”
里边的人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说了别打扰我了吗。”
他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入眼的就是李副官那张充满褶皱的脸，还满面堆着笑，他看着极为不爽，抬头挑衅道：“怎么？光是禁足还不够，又想着用什么法子来制裁我呢？”
李副官没和他争执，他说：“是表少爷的仆从来了，来给您送东西的。”
“傅颐轩？”陆微之脸上稍微好转了一些，动手拨开李副官，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容辛拉到自己身边，一把拽进房里，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容辛惊魂未定，上次他记得陆微之为人温文尔雅极了，没想到剥开客气的面具陆少爷居然是个这般的火爆脾气，刚打算开口问好就被陆微之给截住。
对方先问道：“傅颐轩派你来是打算救我出去的？”
容辛十分坦然的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眼前，“这是傅少爷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陆微之看他摇头兴味早已消了大半，他翻了个白眼将东西接过，随意的扔在床上。
容辛微滞，他先前还以为是傅颐轩安排好了的，现如今看来他就是情急之下找不到地方才让自己送过来的，想来陆微之应该对这些东西也不会感兴趣。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陆微之一句，“这东西不能磕着。”
“什么东西那么金贵。”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捡起布包打开露出一个紫檀木盒子，“这盒子——紫檀木的？”
他倒是个识货人。
陆微之不由得带着小心打开盒子，入眼的就是那尊金佛，蓦地，陆微之呆滞住了，一瞬间他说不出来一句话，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来左右查看，这其中的工艺实在是令人称奇，他放下东西径自走到床边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其中的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那本书的封皮赫然写着“九皋”两个字。
“这本书？”容辛问出了声。
陆微之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还专注的翻开着《九皋》里的内容，看完了之后又返回与实物对照之后心里生了疑惑。
他问容辛：“这东西傅颐轩看过了吗？”
容辛点头。
陆微之脸色忽然没来由的就变了，“这是不是他去黑水城带出来的物件？”
容辛又点头。
陆微之哽住了：“那他——关于这件金佛说过什么吗？”
容辛既点头又摇头。
“你这点头摇头的是怎么个意思？”陆微之皱着眉问他。
容辛说：“我不太清楚。”
陆微之想了想也料定他不清楚，于是将金佛重新放回木盒，找了个地方妥善安放之后又问容辛：“傅颐轩一个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我手里？”这是陆微之疑惑的一点。
他们两个算的上是师出同门，只是后来师父病重不再授课，傅颐轩出国留学一遭，回来之后谁承想傅颐轩学识进展迅猛，陆微之是追也追不上了。
他和傅颐轩的学术方向也不同，陆微之承袭师父所学，专注于西北历史文化，尤为重视佛学经典等。傅颐轩看重中西合并，意在考古，寻求与保护瑰宝。
如果是傅颐轩想要他品鉴观赏也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送到自己手上，他不由得有一种不好的想法萦绕在脑中。
“傅颐轩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容辛如实回答：“今日东洋人去了一趟傅府。”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陆微之眉头攥得紧紧的，顿时满面愁容，这个时候东洋人找上门不就是把炮火已经引到了门前吗？
他拉着容辛出了门，一直走到楼下大厅里，这时有两个壮硕汉子出来拦住了二人，“少爷，老爷吩咐过……”
“都这会儿了还吩咐个屁！”他推开两人，指着他们鼻子说道：“今日这种情况下，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楼下的动静惊扰了陆茂学，他伸手叫停谢楚生，“谢先生，小儿又在犯浑了，且让我先去教训一番。”
谢楚生赶忙跟着想替陆微之说话。
谁知陆茂学扭头微微一笑，对他说：“我自有分寸，先生不必忧心，还请在此等候一会儿。”
下了楼，陆茂学站在高台上与他对视，他板着脸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陆微之一顿，而后才放软了语调说道：“我去找一趟表哥，有急事。”说完，陆微之和容辛二人都十分忐忑的等待着。
谁知，陆茂学说道：“既然是颐轩找你，那你就快去。”
容辛愕然，想不到傅颐轩在亲族眼里居然是个靠谱人，刚才还在禁足的陆微之只因提到了傅颐轩一句后就立马放行了。
想不到啊，纨绔居然还是个靠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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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颐轩穿着一身黑缎团纹长衫，斜靠在坐榻上合着眼，两个人都缄默不语，隔了好一会儿，傅庭生复而开口：“东洋人远比那些白人胃口大，他们盯上的是这整个国土。”
“他们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傅庭生微微点头，脸上一派庄凝之色：“西夏金佛现如今在什么地方？”
傅颐轩回答：“差人送到了舅舅府上，托微之照看了。”
这个处置傅庭生是满意的，他起身招呼门外的福叔进来，扬手让他换一盅新茶来，随后在房里踱步念诗，他念的是《吊古战场文》中的几句。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他念到兴起时忽然转身对傅颐轩说：“我不怕事，你也不怕，我们更不怕东洋人。你我父子同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身后自当有我在。”
“爸——”傅颐轩一脸怅然，只是一对上傅庭生的视线他微微含笑，是傅庭生飘摇半生在自己儿子身上找到了价值。
那个为首的叫川左雅治的东洋人，来傅府的时候大摇大摆的穿着一身黑白条纹和服、戴着银丝眼镜，脚踩木屐，模样板正，头发梳的油滑。
他进门时就带着笑，有道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他越笑，傅庭生越觉得十分刺眼。
不过傅庭生还是十分有涵养的将人领到了客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川左雅治朝他微微欠身。
“福叔，给客人上一壶绿茶。”
川左雅治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他正笑着莞尔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僵在脸上，“傅老爷。”
“我听闻川左先生对我国文化颇有研究，想来也应该知道清明前后的龙井，这个节气恰好是品茗赏花的好时节。”傅庭生脸上也缀着笑，和川左雅治的笑如出一辙。
两人都是老狐狸，谁都没先露出狐狸尾巴来，一拉一扯之间婉转迂回，寒暄过后气氛骤然冷静下来，傅庭生泰然自若，时不时端起盅茶凑到嘴边轻轻吹着浮茶，眼神不经意扫过川左雅治，而一旁的西洋钟表在滴滴答答走时。
傅庭生鄙夷地扫了一眼站在东洋人身后的走狗，缓缓出声问道：“站在川左先生一旁的这位是？”
“寇永明。”那人十分狗腿的自我介绍，又好似受宠若惊一般匆匆与傅庭生攀谈起来，“早就在厅里时常听到傅先生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到，实乃鄙人之大幸。”
客套话从一般人嘴里说出来，傅庭生还能大笑着与他客套，可这话从走狗嘴里说出来可就不是滋味了，他微一勾唇，并不与寇永明继续说下去。
福叔进来换了两盏茶后，川左雅治总算是坐不住了，可他又顾忌着傅庭生的身份与他背后的陆茂学。
“傅老爷，听闻令郎二月份时去了一趟额济纳得到了一件好东西，我今天前来就是为了那件宝贝，您或者令郎都可以随意出价。”
傅庭生默然，随即大笑起来：“不知道川左先生是从何处道听途说来的，未加考证就前来求购，恐得让你落空了。”
“傅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小儿确实去过额济纳，不过是去产地盯一场生意罢了，再者……”他略微一顿：“额济纳的宝贝可早就在几年前被人搬空了，小儿不过是碰运气去考察了一番，委实寻不到什么宝贝。”
川左雅治是明白人，他依旧微笑着。他来时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听傅庭生这么说他倒是不意外，欠身一笑：“原来如此。今日登门造访是在下唐突了。”说完他起身作别。
傅庭生招呼院里小厮送客。
出了门外，寇永明问川左雅治：“先生，罗升有明明说过——”
川左雅治在傅府门前站定，抬手打断寇永明：“千年的狐狸罢了，我们且看最后鹿死谁手。”
—
傅庭生将前因后果都一应说给了傅颐轩。
“东洋人奸诈狡猾，他这次轻易放弃只怕是个□□，你做事需加小心，凡事多多提防。”
“嗯。”傅颐轩点头：“如今金佛在舅舅手里也能放心些了。”
“茂学是做官的，相比咱们更多与东洋人打交道，东西不可长久放在他那里。”傅庭生交代他：“东洋人看似是为了西夏宝贝来的，其实不然。从川左雅治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更大的欲望。”
从他去黑水城开始，傅颐轩早就料想到了这么一天，他坐在傅庭生房里半晌，想着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从傅府出来，容辛没敢耽误，一出门口到了大街上就拦了辆黄包车：“去陆公馆。”
当初容辛进入傅府虽然是那位陆少爷写的信，但当时是由谢楚生经手去办的，因此他并没有见过那位陆少爷。
黄包车一路向东，一直颠簸到了陆公馆门前，容辛一下车递给车夫钱后就抱着东西转过身去往陆公馆门前，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容辛？”谢楚生恰巧这一时间到陆公馆门外，他是来找陆茂学办事的，谁知这么凑巧就见到了容辛，他立马走上前去就看到容辛怀里抱着个东西，用蓝布抱着里边应当是个盒子，他问容辛：“你这么行色匆匆的，手里抱着的是什么啊？”
容辛微微开口却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个时候他什么人都不能信，于是他敷衍的笑了笑，说：“是傅少爷让我拿过来交到陆少爷手上的东西。”
谢楚生这么一听，也知道应该是金贵东西了，他也就不过问了。
两个人相伴进入陆公馆，进了陆公馆从一段水泥灌注的路就到了一栋二层洋楼的台阶下，说话间就有人从门内走了出来迎接二人。
出来的人穿着一身军装，刚一走近两人相互作辑，“李副官。”
“谢先生。”
两人看上去已经十分熟悉了，谢楚生与他寒暄几句之后就问说：“陆厅长在吗？”
“谢先生来得巧，老爷也是前脚才进的门，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呢，我这就领您过去。”
谢楚生摆摆手说：“去书房的路我也走了十七八回了，我自己过去便是了。只是还得劳烦你将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带去找一趟微之。”
李副官这才转头注意到谢楚生身后站的少年，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倒像是个笼子里养出来的金丝雀却偏偏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灰布长衫，头发帘都快挡住眼睛了。
他一边打量一边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找我家少爷有何贵干啊？”
容辛说：“傅颐轩少爷让我来将一件东西交给陆微之少爷。”容辛先前还以为傅颐轩和陆微之就是发小朋友，没想到两个人之间还有亲缘关系。
听到傅颐轩三个字之后，李副官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了，笑着对谢楚生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带这位小兄弟过去了”。
谢楚生对着那位李副官笑了笑，又对容辛说：“我还有事要与陆厅长商议，恐怕出来之后就已经晚了，你要是见到了微之，将东西交给他就早些回去吧，切勿在路上逗留。”
容辛朝他行礼，“楚生哥，那我就先过去了，我们回头在学校见。”
随后，李副官领着容辛从客厅的左边楼梯上去，走过两件屋子折过经过一段走廊到了第二个房间门前李副官停下脚，伸手轻叩着房门，“少爷？”
里边的人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说了别打扰我了吗。”
他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入眼的就是李副官那张充满褶皱的脸，还满面堆着笑，他看着极为不爽，抬头挑衅道：“怎么？光是禁足还不够，又想着用什么法子来制裁我呢？”
李副官没和他争执，他说：“是表少爷的仆从来了，来给您送东西的。”
“傅颐轩？”陆微之脸上稍微好转了一些，动手拨开李副官，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容辛拉到自己身边，一把拽进房里，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容辛惊魂未定，上次他记得陆微之为人温文尔雅极了，没想到剥开客气的面具陆少爷居然是个这般的火爆脾气，刚打算开口问好就被陆微之给截住。
对方先问道：“傅颐轩派你来是打算救我出去的？”
容辛十分坦然的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眼前，“这是傅少爷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陆微之看他摇头兴味早已消了大半，他翻了个白眼将东西接过，随意的扔在床上。
容辛微滞，他先前还以为是傅颐轩安排好了的，现如今看来他就是情急之下找不到地方才让自己送过来的，想来陆微之应该对这些东西也不会感兴趣。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陆微之一句，“这东西不能磕着。”
“什么东西那么金贵。”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捡起布包打开露出一个紫檀木盒子，“这盒子——紫檀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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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微之不由得带着小心打开盒子，入眼的就是那尊金佛，蓦地，陆微之呆滞住了，一瞬间他说不出来一句话，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来左右查看，这其中的工艺实在是令人称奇，他放下东西径自走到床边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其中的一本书翻阅了起来。
那本书的封皮赫然写着“九皋”两个字。
“这本书？”容辛问出了声。
陆微之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还专注的翻开着《九皋》里的内容，看完了之后又返回与实物对照之后心里生了疑惑。
他问容辛：“这东西傅颐轩看过了吗？”
容辛点头。
陆微之脸色忽然没来由的就变了，“这是不是他去黑水城带出来的物件？”
容辛又点头。
陆微之哽住了：“那他——关于这件金佛说过什么吗？”
容辛既点头又摇头。
“你这点头摇头的是怎么个意思？”陆微之皱着眉问他。
容辛说：“我不太清楚。”
陆微之想了想也料定他不清楚，于是将金佛重新放回木盒，找了个地方妥善安放之后又问容辛：“傅颐轩一个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我手里？”这是陆微之疑惑的一点。
他们两个算的上是师出同门，只是后来师父病重不再授课，傅颐轩出国留学一遭，回来之后谁承想傅颐轩学识进展迅猛，陆微之是追也追不上了。
他和傅颐轩的学术方向也不同，陆微之承袭师父所学，专注于西北历史文化，尤为重视佛学经典等。傅颐轩看重中西合并，意在考古，寻求与保护瑰宝。
如果是傅颐轩想要他品鉴观赏也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送到自己手上，他不由得有一种不好的想法萦绕在脑中。
“傅颐轩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容辛如实回答：“今日东洋人去了一趟傅府。”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陆微之眉头攥得紧紧的，顿时满面愁容，这个时候东洋人找上门不就是把炮火已经引到了门前吗？
他拉着容辛出了门，一直走到楼下大厅里，这时有两个壮硕汉子出来拦住了二人，“少爷，老爷吩咐过……”
“都这会儿了还吩咐个屁！”他推开两人，指着他们鼻子说道：“今日这种情况下，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楼下的动静惊扰了陆茂学，他伸手叫停谢楚生，“谢先生，小儿又在犯浑了，且让我先去教训一番。”
谢楚生赶忙跟着想替陆微之说话。
谁知陆茂学扭头微微一笑，对他说：“我自有分寸，先生不必忧心，还请在此等候一会儿。”
下了楼，陆茂学站在高台上与他对视，他板着脸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陆微之一顿，而后才放软了语调说道：“我去找一趟表哥，有急事。”说完，陆微之和容辛二人都十分忐忑的等待着。
谁知，陆茂学说道：“既然是颐轩找你，那你就快去。”
容辛愕然，想不到傅颐轩在亲族眼里居然是个靠谱人，刚才还在禁足的陆微之只因提到了傅颐轩一句后就立马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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