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_智障绿茶不想做替身(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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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 8 章

  “殿下这是为何……”

  范湍的声音冷不丁地让郁厘凉回过神来。

  天已经黑了下来,少女也早已经不在了。

  窗外漆黑一片,室内却只点了一盏蜡烛。

  以至于烛光窄小范围以外的地方都黑漆漆的。

  对于许多人来说藏污纳垢、隐匿邪物的黑暗是最为可怕的东西,对于郁厘凉来说,这里却极其安全。

  就像是一个与生俱来的怪胎,他喜欢阴暗滋生的地方。

  同那些生机勃勃的碧翠草木都喜欢阳光充沛的地方是一个道理,这样的喜欢,有时候仅仅是一种本能。

  为什么?

  范湍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被他接收进脑海里。

  “属下派人去调查回来,当年那位虽不如嫡女,可到底是大家闺秀的穿戴模样……”

  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变成个丫鬟?

  况且这个丫鬟是几年前才进这府里来,就更不可能会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彼时范湍听到这些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时,虽也略有些吃惊,但连他都猜想到这极可能是少女生出贪念想要冒名顶替,二皇子殿下又如何会想不到?

  范湍猜想,二皇子未必不是想看看,这个贪婪恶毒的小小奴婢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吧?

  郁厘凉垂着鸦睫,让人完全看不出心思。

  他捏着一枚雕花银勺,挑弄着灯芯。

  火焰口噼里啪啦爆出灯花,灯影明明灭灭地打在少年的半张脸上,像是俊雅与阴鸷的矛盾结合。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印着火焰的檀黑双眸,宛若一道深谷幽渊,触不见底。

  “玉佩……”

  “可以换取三个愿望。”

  少年终于微微启唇,回答了范湍的话。

  可惜少女的贪婪与无知让她白白地浪费了第一个愿望。

  吃独食是凶兽与生俱来的天性。

  她拿着那块玉佩,让一个根本不可能请旁人共食的二皇子请她共食。

  说不上来这其中到底是自作聪明占得多些,还是愚蠢更多。

  范湍左思右想之下,又唯恐二皇子真有什么便宜被这女子给占了去……

  “另外两个条件,也许会令她露出马脚。”

  他抬起眸,瞥见少年那双染上了烛光温暖色泽的纤长手指,握着那枚银勺饶有兴致地挑拨。

  直至那时明时灭的蜡烛彻底坚持不住,在“嗤拉”一声中熄灭,使得室内彻底陷入了黑暗。

  月光淡淡的清冷银辉取代了烛光的存在。

  少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这一瞬彻底地陷入了阴霾之中,覆上了月光的惨淡。

  那双眸中的乌黑森森地占据了大片眼白,骤地瞥去一眼时竟有种渗人的窒息感。

  范湍僵硬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打量少年一眼。

  是他多虑了……

  那另外两个条件,从表面上看来恰如一块裹着蜜糖的酥饼从天而降。

  但恐怕也会要了少女的命吧?

  范湍不禁再一次为沅沅感到一丝遗憾。

  从她说出这块玉佩属于她的时候,就注定了日后她会后悔……

  后悔今时今日没能收敛住的贪婪念头。

  因为能死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比死在二皇子的手中恐怕要幸运得太多了。

  ……

  天黑的时候,沅沅已经回到了狗窝,快速进入咸鱼状态。

  直到芭蕉带回来一把……瓜子?

  托沅沅的福,芭蕉现在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瓜子的习惯。

  “咔嚓咔嚓咔嚓——”

  “沅沅,这块玉佩可真好看。”

  芭蕉细细打量着这块玉佩,语气颇为赞美。

  即便忽略它的价值,把它当做一块寻常的石头,它也是石头中最为好看的一块石头,翠色/欲滴。

  沅沅看着这倒霉石头,瓜子瞬间都嗑得愁云惨淡起来。

  “待我找个偏僻地方,把它重新扔了……”

  “扔了?”

  “为什么要扔了?怎么能扔了?”

  芭蕉从板凳上一跃而起,瓜子也不嗑了。

  “沅沅,不要它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

  一双小胖手轻轻地拉住沅沅的下摆,芭蕉憨憨地使出撒娇的技能,“但你扔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

  沅沅:“……”

  差点忘了,芭蕉这傻孩子在原书里一直都在给炮灰沅背锅,至死都觉得自己和炮灰沅是对关系极好的闺蜜。

  但对于眼下的沅沅来说,把玉佩扔了让芭蕉捡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一来,也算是顺应了芭蕉原本的人设,二来,这件事情才会顺利地从沅沅身上解脱,转嫁出去……

  可以说,这样的操作对沅沅完全是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芭蕉跃跃欲捡的姿态,沅沅甚至还可以很省心,不用担心玉佩因为没人接盘又重新找到自己。

  要说一点都不心动,也不可能。

  但……

  沅沅默默把玉佩揣了起来。

  “其实……我刚才在讲笑话。”

  芭蕉立马干笑两声,“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

  说完,气氛立马从一般尴尬变成了十分尴尬。

  好在双方都很自觉地起身,在鞋子被脚趾抠出洞之前,大家都各自上榻去睡觉了。

  夜里沅沅翻来覆去。

  想到今天和少年分开之前的场景,沅沅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她最终还是拒绝了少年从垃圾桶里递来的鸡腿。

  看见少年在被拒绝之后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沅沅如鲠在喉,退婚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经过反思之后,沅沅发现这样不行。

  进度也太慢了,放小说里,读者指不定还以为她是个无情的水文工具吧?

  所以沅沅暗暗下定决心,决定等到下次一看见小童养夫之后,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就立马开口,让她毫无退路地先和他把婚给退了。

  得出这么个结论之后,沅沅两眼一合,终于顺利进入黑甜梦乡。

  然而这一等,沅沅足足半个月没有再见到过小童养夫了。

  因为一夕之间,她忽然就肩负起了一个极为沉重的任务,忙得不可开交。

  ……

  在一处隐蔽的院落里,宁瑕和眼前看似刚正不阿的大哥正在叙述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

  府里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至少比去年要多。

  而且,死的无一例外是当年的老人。

  这样下去,只怕府上其他的下人们也会进入惶恐万分的状态当中。

  这对卫国公府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解药在大哥这里?”

  宁崖瞥了他一眼,“不在。”

  “也不在我这里,难不成,解药在三弟那里咯?”

  宁瑕从对方那张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也很清楚自己从宁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他们的祖母向来都是最为精明的人,如今她老人家在离西苑最远的地方东苑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怕也是为了防备那人罢了……

  宁崖思索片刻,沉声说道:“离二皇子回宫的日期快了。”

  只需如往年一般,再稍加坚持一下,便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使得卫国公府重新恢复以往的宁静。

  宁瑕点了点头,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哥后面那两句话好像不结巴了?

  是错觉吧?

  提起来只怕又要让大哥心底难受。

  宁瑕没放在心上,才跨出一道圆拱门,便瞧见了外面的老三宁珈。

  看见了来人,倚在墙角的男子才慢慢偏头打了个招呼。

  “二哥,真巧。”

  宁珈手里握着一把折扇,优哉游哉,也不知是蹲了多久的墙根。

  “大哥怕是和我们的阵营都不一样吧。”

  他的语气含着一丝意味深长,倒像是知道些什么。

  宁瑕眼底掠过一阵阴沉,冷冷一笑,“难道我的阵营与你的就一样了不成?”

  宁珈摸了摸鼻子,无奈笑说:“大哥回府之前,在暮北王府中逗留过一段时日……所以大哥在为什么人做事情,一点都不难猜。”

  “倒是二哥却是最神秘,也是最让人看不透……”

  所以他的二哥到底又是在为谁效力呢?

  说到这里,宁珈愈发觉得有趣。

  在这个府上,三个兄弟竟然不是齐心协力共同维护这卫国公府的利益,反而是各为其主……

  不过,比起心思深沉的两个哥哥来说,他只是单纯地想保护楚儿罢了。

  宁瑕并不回答,抬脚便往外走去,却还没走出多远,陡然就又停了下来。

  他冷不丁地抬起眼皮,看见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少女毫无察觉地背对着他二人,蹲在地上卖力挖坑。

  宁瑕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觉得这个背影分外眼熟……

  这个卖力挖坑的少女不是旁人,正是沅沅当事人本人。

  半个月的光景一晃而过。

  那么沅沅在这半个月里到底在干嘛呢?

  她在教大公子唱歌。

  没错,在半个月前结束了珍稀短暂的假期之后,沅沅重新回到了恭松院上工。

  连续几天,宁崖都照例早起练拳,照例在路过沅沅身边地时候把沅沅叫进去奉茶。

  照例在喝完茶后,用复杂的目光将沅沅来回审视。

  直到第三天,沅沅终于有点遭不住了。

  “大公子有何吩咐?”

  沅沅觉得他这双眼睛要是有x光扫描仪的功能,恐怕自己有几根肋骨可能都被他给整明白了。

  宁崖看着她,眼中的摇摆不定终于被坚决给取而代之。

  他放下手里的茶碗,语气凝重,“你,跟我,过来。”

  宁崖起身,将沅沅给带出了恭松院。

  撇开一院子老大妈和小丫鬟们复杂而又震惊的表情,沅沅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奴婢,大公子竟然独自带她一个出去,而且看起来还不打算带上其他奴婢。

  对于一个丫鬟来说,这是何等殊荣?

  沅沅记得原书里大公子的存在感其实并不是很高,当然,每一个角色的存在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作为兄弟团的对照组,三号狗逼那样的恋妹狂魔的设定虽然很香,但能将冷漠沉稳的大哥和眼里不揉沙子的二哥,这样极其排外的人设攻略起来,其实一点也不比恋妹狂魔的爽度要低。

  所以宁崖和宁瑕最终也会沦为宠妹狂魔,正式成立女主背后的哥哥团。

  所以,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问题重新回到了当下,沅沅发现了一丝诡异的熟悉。

  这种越走越偏,周围越来越像是可以杀人抛尸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好在沅沅并不是一个人,在不远处的地方,大公子的两个小厮仍然在尽忠职守地跟随着。

  沅沅正要松了口气,就听见宁崖对门外的小厮说:“你们,不许,跟来。”

  沅沅心口一突。

  果不其然,后面那两个小厮立马闷不吭声地消失了。

  沅沅:“……”

  这里是西苑那一片最为偏僻的地方,在原著小说里可是著名的死亡圣地,而他们就身处在其中一所废院当中。

  别说晚上,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

  沅沅掉头要跑,却被人一把拎住了后领拖进了荒院中。

  “你要,去哪里?”

  沅沅:“内急,想去方便一下。”

  她用力挣脱开他的魔掌,迅速锁定了另一个方向逃跑。

  结果沅沅发现,除了一号狗逼身后的门以外,其他地方都是墙。

  “咔哒——”

  那扇唯一的门,当着沅沅的面彻底上锁。

  沅沅哆哆嗦嗦,开始挠墙。

  宁崖冷眼看着,也并不阻止。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直到瑟瑟发抖的少女彻底被他堵在了角落里。

  沅沅浑身发软,眼角湿润,只有那双试图把墙挠穿的手充满了最后的倔强。

  要杀快杀,能别这么多前奏吗?

  恐怖氛围满分了,但她就是更想选择喝毒/药死得绝美,不可以吗?

  答案是不可以。

  在沅沅顺利在墙上挠出一个洞之前,宁崖冷冷开口:“教我,唱曲。”

  沅沅:“???”

  “唱……唱曲?”

  他说的该不会是那天她唱的歌吧?!

  灵魂活了十八年的沅沅彻底震惊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让她教唱歌。

  犹记得当初和暧昧期的男神对唱了之后,男神幻灭的表情让沅沅至今难忘。

  当天男神不仅把自己灌醉,还顺便拖来路边一条狗告诉她,它唱的都比她好听。

  沅沅遭受暴击之后,从此告别歌坛,背地里勤学苦练,没想到进步一下子产生了质的飞越,竟然会有人找她教唱歌。

  沅沅有点震惊,有点羞涩,有点激动之余,略为谦虚道:“我、我五音不全,不堪入耳,何德何能……”

  宁崖沉默了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缓缓回答,“我,可以,忍受。”

  沅沅:“……”

  信不信她教一条狗都不教他?

  宁崖说,他的口疾并非天生就有。

  但幼时过于紧张,说话习惯磕绊起来,久而久之无人纠正,便再没能改正过来。

  为他诊治的大夫当中并不缺乏名医,并且一致认为在病状上,他的嗓子毫无任何不妥。

  最终得出结果是心病。

  宁崖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就此便停了药。

  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治疗心病,直到那一次,少女的歌让他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那种豁然开朗的感受让他隐隐抓住了一丝端倪。

  最终宁崖以钱服人,一次一两。

  沅沅终于对他放下了成见,询问他想唱什么。

  宁崖说,想唱那首把裤子开开……

  沅沅:住嘴吧你。

  “别的歌,更容易上口。”

  沅沅说罢,略微唏嘘。

  因为她知道,那些年,洗脑神曲们即将又让一个受害者增加。

  一个时辰之后,宁崖脸上的表情都是恍惚的。

  明明那么长的歌词,可他只要唱过一遍就难以忘记。

  二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动沉浸在一种魔性的旋律世界,进入一种极其忘我的状态当中,几乎让他常年紧绷的弦瞬间松缓了下来。

  半个月之后,找到了放松情绪的宣泄口后,天赋异禀的大公子发现自己私下里说话,只要稍不留神,便可以偶尔说出短暂而连续的话。

  沅沅趁他心情好,又请了半天假,今天特意偷偷溜到了一个精挑细选的地方,确定这周围荒无人烟之后,开始挖坑。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沅沅尝试过抛、掷、扔、投等多种手法,试图让这块玉佩脱手。

  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但眼下却不同了。

  沅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新思路决定将这块玉佩进行现场活埋。

  这次绝无可能失败,除非这泥土底下能刨出个活人。

  “皇甫铁柱?”

  就在沅沅觉得美好生活即将奔向自己的时候,忽然有人略带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嗳……”

  沅沅心头浮上一丝疑惑,除了狗室友知道她这艺名,谁还知道?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直到视线不经意间撞到了两个人影。

  沅沅跟前的这两个男人无疑是高大英俊的,鲜衣华服更是修饰了他们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

  即便是放在现代,他们的颜值也是完全可以出道的水准了。

  但前提是,这两个大帅比不是纸扇轻摇的狗逼三号,和俊脸发黑的狗逼二号。

  咦,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她想说,嗳?怎么这么巧?还是想说嗳?皇甫铁柱是谁?

  但这些拙劣的借口在对上二公子心情愉悦到抚额狞笑的动作时,都变得毫无必要。

  沅沅一手无力地握着这个充满了bug的世界之泥,一手握着女主光环玉佩,脑中在那一瞬是空白的。

  毁灭吧……

  她真的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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