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雪崩日的死亡竞猜 E9._无人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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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雪崩日的死亡竞猜 E9.

  不用特意嘱咐。

  那两条细瘦修长的手臂就已经自动自发地环过了黎渐川的脖颈。

  软润沁凉的触感贴上他有些燥热的皮肤,像秋日里熨帖的玉石美瓷。

  “终于见到你了”

  宁准的鼻尖缓慢地擦过黎渐川的侧脸,动作和语气都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周围很黑,这是哪里”

  “我的第二扇门里。”

  把人切切实实抱到怀里,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温度和线条,黎渐川心头一直笼罩的阴翳才慢慢散开了些。

  他回答着,靠墙坐在地板上,单手握着宁准的腰,让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将人牢牢扣在身前。

  手掌贴着宁准的腰,黎渐川这时才注意到,宁准身上只穿了一套单薄的衬衫长裤,和他的登山保暖服完全不同。

  “冷吗”

  黎渐川察觉到宁准搭过他的肩头的手指在轻微的颤抖。

  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宁准身上,抓过他的两只手,正要握进掌心暖暖,却忽然一顿。

  宁准只有左手在不停发抖,右手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回事”

  黎渐川看着那只手。

  宁准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靠在黎渐川身上,撩起眼皮,看似不经意地在这整间禁闭室转了一圈视线,桃花眼无声开合着,低声道“累的。我的第二扇门是一间密室,我找到线索之后,拿到了一把锥子,凿开门出来的。”

  纤细的手腕颤抖着抬起来点,宁准说“揉揉。”

  一个惯用右手的人,会用左手拿着锥子凿门吗

  黎渐川心里嗤笑一声,却没戳穿。

  只是淡淡瞥了宁准一眼,滚烫的手掌握住那只手,从关节到掌心,手法精炼地揉按起来,舒缓着他僵硬的肌肉和骨骼。

  宁准垂眼注视着黎渐川的动作。

  粗糙的薄茧摩挲过柔嫩的指腹,从指缝间穿插而过,若有似无地触碰,带过一阵阵略烫的酥麻。

  最柔软敏感的地方被按压,有点酸胀,却又像是掐在命脉上一样,脆弱,而又挟着让人头皮炸开的悸动。

  如果这只手,插的不仅仅是他的指缝就好了。

  幽沉的桃花眼暗了暗,宁准湿红的舌尖舔了下唇瓣。

  “这里和你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间密室”

  黎渐川一边给宁准按着手,一边将他来到禁闭室后经历的事,和找到的线索,都说了一遍,除了最后那个抽屉里的便笺。

  说完,黎渐川的按摩服务也结束了。

  他顿了顿,抬指托起宁准的手腕,在上面印了一吻。

  宁准一怔。

  一抹烫意突然从手腕内侧一路漫进了身体,让他难耐地蜷缩了下脚趾,幽黑的眼一眨不眨地定在面前人脸上。

  男人五官英挺峻拔。

  冷硬的脸部线条利落干净,眉目如刀一样锋利,俊美性感,充满了荷尔蒙十足的男人味。低头垂眼时,微微皱了点眉,散发出一股逼人的侵略性,像是头温柔又危险地舔吻猎物的野兽。

  “嗯”

  宁准猛地偏头,将脸埋进黎渐川的颈窝,轻轻喘了声,靠在黎渐川臂弯里的腰不自觉地扭动了下。

  黎渐川抬眼,在他腰上揉了一把,“少发骚。”

  说完,又补了半句别有深意的“回去再说。”

  然后单手将人抱起来,按照顺序看他发现的线索。

  “这是那些照片,最后一张没了这是那本诗集,这页和这页是我在楼梯口的木门上看到的那两首诗,你看上面这几行字抽屉里只有这把刀”

  黎渐川介绍着,将所有东西摊在宁准面前。

  可不容易把人盼来了,别管怎么来的,先解放自己的脑细胞再说。

  宁准神色平静地翻看过一张张照片。

  目光在第一张照片背后的文字上滞留了几秒,又漫不经心地转开,去看其它线索。

  “你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吗”

  宁准若有所思地问。

  黎渐川摇头“没有。不过我感觉破解这个密室的关键,应该与这两首诗有关。尤其是第二首,我念着它,遇到了这扇牢门,还被关了进来。还有那个关于训诫者的问答,也很可疑。”

  “这个房间复制了你的声音,来问其他时间线上的你”宁准思索着,手指轻轻抚过诗集的书页。

  “这确实是一个无点可破的死循环。你无法与外界沟通,也就是不能改变其他时间线上你自己的行动,而你也无法回到过去,不念出那句话。有点麻烦。”宁准道,“看来要想离开,只能拿到钥匙开门。”

  黎渐川眼神微动“你确定这扇门有钥匙”

  “确定。”

  宁准已经从黎渐川身上下来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手掌贴上铁门,略微打量了一番,说“这是一扇读取芯片验证的密码门,高于我们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平,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只要找到芯片钥匙,就能开门。”

  黎渐川在宁准脸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神色。

  宁准认识这扇门。

  “那我们再找找线索。”黎渐川说。

  他还是没有说出便笺的内容。

  因为他觉得这间禁闭室给出的线索有些奇怪。

  如果便笺上的内容就是拿到钥匙的最后一个步骤,那么这间密室存在的意义未免太过简单。

  就算没有发现照片的奥秘,没有诗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在无限长的时间内,总能试出密码锁的密码。

  而打开密码锁之后,就能得到便笺和手术刀。

  简略一点说,就是根本没有背景和解谜,仅靠笨方法,也能走到这一步。

  那么其它线索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正常的,应该是这房间里的所有线索,都相互关联,缺少任何一个,就不可能得到真相。

  现在,不正常。

  但是宁准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太巧了。

  黎渐川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告诉他,不要让宁准知道。

  宁准没有更多发现,只好和黎渐川一起摸着黑搜查禁闭室的边边角角,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多了一个宁准,黎渐川就轻松了一大截。

  这种轻松不指体力上,而是精神上。

  二十四个小时后。

  外面的另一个黎渐川已经来过两次了。

  宁准也试图看出去,并和外面的人交流,但依旧失败了。

  中间两人抱着靠在墙角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后,又在房间内扫荡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不,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因为黎渐川眼尖儿地发现,这间禁闭室的面积在不断地变小。很大可能,是从出现在这个房间后,就开始出现这种状况。

  以步子测量了下,是两面墙在向里缓慢地移动。

  速度不快,但最多十二个小时,这两面墙就会合二为一,将这个房间挤碎。

  而他和宁准两个大活人,很可能会被挤成馅饼。

  “凿墙吧。”

  宁准提议道。

  没别的法子,这一项也可以姑且一试。毕竟宁准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肯定也是破解密室的关键。别的不知道,那就先试试别在腰后的锥子。

  说干就干。

  两人都不是墨迹的人,选中有门的那面墙,就开始合作开凿。

  黎渐川用锥子砸,宁准用手术刀辅助清理。

  黎渐川的力气比宁准大得多,但这锥子实在是太小了,袖珍得很,根本使不上力。

  凿了几个小时,也才只凿出来一个不足十厘米的小坑。如果像宁准一样时间充足,凿上几十个小时,肯定没问题。

  但现在,他们根本没有时间。

  左右两面墙越来越近。

  单人床被顶得向前,铁质床脚发出嘎嘎的刺耳摩擦声。

  书桌也在不断向里移动,封死了黎渐川和宁准身后的位置。

  刚开始他们两个靠在一起,后来距离容不下两个人并肩站着,黎渐川就将宁准拉到怀里,圈在身前,套娃一样单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仍在砰砰地凿砸着。

  石灰与碎块飞溅,他用手臂挡着宁准的眼睛,不让他溅到。

  肌肉分明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呼出灼烫的气息。

  黎渐川下颔上淌下的汗珠擦过宁准的额角。

  “来不及了。”

  宁准陈述事实。

  他的声音很冷静。

  “我认为不会真的死,”他继续说,“按照这局游戏的意思,我们应该会死一次,然后继续这个循环。在这里的身体,是我们在里层的身体。既然在里层身体被杀死,不会死亡,那么在这里也不会。”

  头顶砰砰的声音停止了。

  “不怕疼了”

  黎渐川低头,沉沉地笑“这个压力和速度,从痛苦开始到彻底死亡,至少要十几二十分钟,还是得你侧着站着。”

  “慢慢被压扁可是极刑。”

  他扬了扬眉,拉着宁准转过身,宽阔的肩膀撑开,抵住了两侧压来的墙面。

  两人被逼在方寸之间,滚烫与微凉的气息交融纠缠,混合着烟尘的味道,浮躁又安静。

  宁准抬手抱住他的腰,黎渐川调整着受力最轻松的姿势,将少年的身躯圈进自己的轮廓里,手掌在温软的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不断缩小的空间里静默无声。

  慢慢地。

  有骨骼折断碎裂的声音响起。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这道越来越狭窄的缝隙。

  呼吸越来越急促,直至窒息。

  断折的骨骼刺穿五脏六腑,鲜血从毛孔内渗出,洇透衣服鬓发。

  这种过程极为缓慢,痛苦却是递增,骨血被碾磨挤压,破裂变形,每一秒都是极致的折磨。

  黎渐川的下巴最后轻轻搭在了宁准的发顶,嘶哑的嗓音说“闭上眼不疼。”

  光线湮灭。

  轰地一声,两面墙撞在一处。

  旋即,时光错乱,一切线条重组。

  只是一眨眼,如有神造,整间被完全摧毁的禁闭室恢复如初,一点不见被破坏过的影子。

  单人床,书桌,被撕得满是疮痍的照片墙,还有出现在床上的宁准。

  黎渐川浑身痉挛般一震,猛地睁眼醒来。

  他的眼神空白了两秒,似乎仍陷在真实而痛苦的死亡里逃脱不出。

  但也仅仅只有两秒。

  下一瞬,他飞快扫视周围,立刻明白了宁准的猜测属实,他们不会真的死去,他们又回到了宁准刚出现的时刻。

  就像读档重来。

  黎渐川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手里的手术刀。

  便笺没有再出现,可能是因为被他吃了,线索毁坏无法再生。

  他走到床边,宁准正好睁开眼睛。

  黎渐川脚步一顿,看着宁准的脸,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嘴张了张,他皱起眉,暴躁中掩藏着手足无措“一大男人,你哭什么”

  宁准坐起来,按了按眼角,淡淡道“疼的。”

  说着,抬起手抱住了黎渐川低下的脖颈。

  黎渐川轻车熟路地一揽宁准的腰臀,将人扒拉到怀里,抬手抚过宁准的额角。

  宁准的太阳穴一直在狂跳,这代表着他的脸色虽然很平静,但情绪却十分激烈。那跳动的力度,几乎要让黎渐川怀疑宁准的血管会炸裂。

  “没事。”

  黎渐川给他揉了会儿。

  宁准缓过来点,低声道“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是。”

  黎渐川坦然道。

  宁准抬起头。

  黎渐川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说,按照那些照片记录的,这间禁闭室关过一个实验体,实验进行了520周,有一个人爱上了实验体,愿意替换他,放他出去。那么,你和我,谁扮演的实验体”

  宁准眼底的暗光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缓慢地消散了。

  他有点恍然大悟。

  扮演。

  他这样认为,是最好的。也是他们唯一能出去的机会。

  “你告诉我你隐瞒的东西,我才能知道。”

  宁准略挑起眼角,“不过在之前死亡时,我大致就猜到了,离开的钥匙在实验体的爱人身上。或者说,他的爱人是放他离开的关键。”

  “没错。”

  黎渐川注视着宁准,沉默了片刻,道“和手术刀一起拿到的,还有一张便笺,里面写着离开的钥匙在爱人的心脏里。我认为是个陷阱。”

  他将自己对密码锁的推断说了一遍,观察着宁准的神色。

  宁准恍然“你得到这句话,我刚好出现你以为我是那个爱人”

  黎渐川颔首“很像自相残杀的戏码。”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宁准笑了笑,道,“时间限制早就启动了。也就是说,密码锁不会让你无限制地试下去。我出现之前你并没有丈量过房间的大小,或许在我出现以前,你解锁密码锁以前,房间就已经开始缩小了。”

  “我这个推测不是毫无根据的。”

  他指了下照片墙“你之前说过,这面墙贴满了照片,每张照片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你可以现在去看看靠近那两面墙的边缘,是不是已经有照片的贴痕被吞没了一点。时间限制开始的时候,可能是你撕下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

  “我在死前计算过,这两面墙移动的速度是递增的。刚开始的时候很难发现那种蜗牛一样的移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越来越快。”

  “从我感受到压力,到死去,其实不足十分钟。”

  宁准说着,黎渐川已经抱着他来到了墙边。

  宁准在这种昏黑的环境中视物不是很清楚,但黎渐川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确实,挨着会移动的两面墙的照片痕迹,被吞没一点边边角角。

  那里曾经贴着完整的照片,如今矩形的轮廓却残缺了。

  “你在拿到最后一张照片后,也就是说,得到诗集的线索后,如果依然没有在四十八小时内破解密码我计算了下,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你没有按照抽屉里的提示找到钥匙,还是会死。这个密码锁,不会让你无限制地试下去。”

  宁准分析道,“所以,你的假设其实不成立。”

  黎渐川终于认识到了智商的差距。

  还有观察力。

  亏他之前还觉得看穿了密室的漏洞,还有点高兴。

  当然,他之所以隐瞒宁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怕那个所谓的爱人真的是宁准。而他会不会像念诗歌和念纸条上的训诫者那句话一样,鬼使神差地被便笺上的文字操控,捅下一刀。

  又或者。

  他离奇地觉得,宁准会为了他自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黎渐川就把自己悚着了。

  不过仔细想想,不太可能。

  理性上说,他和宁准认识不久,宁准对他应该算得上有好感,喜欢,但太过深重的程度,可能还达不到。

  毕竟一见钟情就爱得要死要活的,不现实,也不像是宁准这样心思重的人会做的事。

  “不过”

  宁准贴在黎渐川的怀里,仰起头,暧昧湿缠的气息吐进黎渐川的耳廓“哥哥还是很聪明。”

  黎渐川半边脸有点麻。

  淡淡瞥了宁准一眼,他默默地背起了这次的锅虽然他觉得宁准说的,好像也有奇怪的地方。不过他想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爱人这个称呼,在便笺里没有定语。”

  宁准从黎渐川怀里站起来,手指随意翻着那些血淋淋的照片,“替代品爱上了实验体,实验体也爱着替代品,这就说明,他们是彼此的爱人。也就是说,钥匙,可能是在替代品心脏里,也可能是在实验体心脏里。”

  黎渐川问“记录只说了替代品爱上了实验体,你怎么知道实验体也爱替代品”

  桃花眼里的光略微一滞。

  宁准轻声笑“合理猜测。”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一抽,抽出一张照片来,“试试又不花钱。”

  黎渐川接过照片。

  这正好是那张实验体正在动心脏部位手术的照片。

  仔细用指腹感受了几遍,黎渐川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处极为不明显的凸起。

  他用手术刀将照片割开,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下来,终于在照片内发现了一片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薄到几乎透明的钥匙形芯片。

  宁准用手指捻住芯片钥匙,往铁门上一按。

  一阵蓝色的波纹从芯片的位置向整扇门扩散。

  只听“咔哒”一声,紧闭无数个小时的铁门,打开了。

  门外是旋转的木质楼梯,一盏烛台放在门口。

  这是黎渐川熟悉的景象。

  既困难,又仿佛轻而易举。

  “走吧。”

  宁准说了声。

  黎渐川到门口拿起烛台,拉过宁准,正要继续往下走,却发现宁准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宁准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看禁闭室里的什么。

  “怎么,还舍不得”

  “腿疼,背背我。”

  “上来。”

  男人背着少年穿过幽长的地下楼梯。

  很快,一片无垠的雪色,和两座一模一样的高山,出现在了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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