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家常_最后的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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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家常

  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楚馡,没有考虑到下元节的事。

  与楚镇业一番倾心交谈,浓郁亲情消除了以往的隔阂,留下来吃饭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若在往年祭祖,楚家一定会举办家宴。

  今年楚镇业也做了准备,可还不到中午人就走得干干净净,竟是连进门喝茶的人都没有。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他们畏惧我又厌恶我,认为是我给朱家带来得了灾祸。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偏见有时候比寒冰还冷漠。

  还好,陈校长临时赶来,总算多了一个陪客,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楚镇业老了,陈校长看起来也老了许多。

  端午节那天陈校长冒着得罪朱家和被楚家扫地出门的风险,站在大雨中为我和楚馡证婚。

  那天归来后他便害了一场大病,等病好了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酒席上,我和楚馡给陈校长磕头敬酒,他起初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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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镇业劝说道:“陈校长,你是他们的证婚人,这酒你必须喝。”

  陈校长举着酒杯,静静的看着我和楚馡,看着看着眼中泪光闪烁,咬牙一饮而尽。

  吃过饭,楚馡自顾去收拾东西,准备随我返回听雨小筑。我们几人留下来喝茶说话,谈论的自然是林城玄门的事。

  “谢鸢,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觉得或许你会给我答案。”陈校长说道。

  “校长请讲,谢鸢知无不言。”

  “那天楚馡杀了朱家那么多人,青城道士都死了三个,青城派为何最后还留她性命?”

  这件事不止陈校长不解,整个林城玄门都十分困惑。

  没有人想到楚馡能从妙真道长手下活了下来,更令人费解的是当晚的事过去之后,朱家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再没有为难过楚家。

  楚馡在灵虚道长剑斩地脉的时候就已经昏迷,她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张雅涵音隐约能猜到和我师父有关,但她无法求证。

  “校长,其实你在问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不是么?”我问道。

  “真的是你师父出手了?”陈校长又问道。

  “嗯。”我点点头。

  “谢鸢,虽然我能猜到你师父一定大有来历,但还是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深仇大恨,都能让青城派隐忍不发。”

  若在从前,我师父的名讳我绝对不会轻易说出来。从前我实力不够,说出我师父的名讳会影响我的君师之道。

  这次归来我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来证君师,说与不说都不会再影响到我的道。

  何况这件事在道门中已经不是秘密,朱家想必也早已清楚。

  念及此,我不再顾忌,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我师父的名字李寒清。

  对楚镇业而言,这个名字很陌生,但陈校长显然识得。

  等我写完陈校长长出一口气,感叹道:“果然是她。”

  陈校长居然知道道姐的来历,令我觉得有点意外,我师父的名讳连道门弟子知道的都不多。

  “陈校长认识我师父?”我问道。

  “我一个乡野教书匠,哪有资格认识李谪仙。”陈校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

  “我只听说诗仙李太白有谪仙之名,这个李谪仙也很厉害么?”楚镇业问道。

  “当然厉害,不厉害的话,楚馡这会儿哪还有命在。”

  接下来,陈校长说起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师父的名字。

  我在丹霞峰的时候曾听晚霞说过几桩关于道姐的旧事,其中就有她在重阳法会劫雷震杀武当嵩阳散人的事。

  而陈校长之所以会知道她的名字,也是和这桩事有关。

  嵩阳散人在决斗前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随后被庚金劫雷劈死,事后道姐的解释是嵩阳散人福德先寿元而终,而那天正好是庚金劫雷当值。

  这件事当时在道门闹得很大,也惊动了很多玄门命理大师。

  陈校长听说之后,依着嵩阳散人的八字推演天机,得卦坤为地变地水师。

  变爻为六三,无成有终。

  有终代表嵩阳散人确实福德耗尽,但这一爻是变爻,对应的师卦爻辞为:师或舆尸,凶。

  意思为战争中用大车来运载尸体,凶险异常。

  战争代表人祸,所以陈校长推演出的结论是嵩阳散人是为人所杀。

  从此,陈校长就记住了李寒清这个名字。

  说完这件事后,陈校长又向楚镇业解释了为什么道姐会被称为李谪仙。

  其实谪仙二字还是因为天师府的那两句诗,搏风整羽云霄上,千山不见李寒清。

  搏风整羽的是什么人?仙人。

  所以道门还有暗中流传着一个关于道姐的传说,说她其实是谪仙下凡,来人间渡劫来的。

  听完陈校长的介绍,楚镇业神情复杂的看着我说道:“谢鸢,你若早点说出你师父的名讳,又何来后面这么多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恰好楚馡走了进来。

  “爹,谁要你开始不信我,他破百子图的时候我就说他很厉害,你要是早点信我,也没后面这么多事。”

  “可你那时也没说他是你意中人啊。”楚镇业说道。

  “那时候我们还不熟,你要我怎么好意思说嘛。”

  “该说的时候羞羞答答,做的倒是干脆利落,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楚镇业冷哼一声说道。

  “还不是怕被你们棒打鸳鸯。”楚馡撇撇嘴说到。

  “说到怕,我倒是忽然想起来了,从小到大,你说你怕过谁?”

  “我不一直很听话吗,随便你们安排从来没有顶过嘴。”

  “那是你看在我是你爹的份上,给我楚镇业面子,鬼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没准心里头连和谢鸢孩子的名都想好了。”

  “爹,你……不理你了。”楚馡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总之我知道谢鸢有个很厉害的师父,也不用再为你们日夜担惊受怕。”

  父女俩斗了几句嘴,分别的时候到了。

  楚馡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妧妧也跳到我怀里。

  “爹,我们走了。”楚馡说道。

  “我送你们。”

  外面雨早就停了,阳光照射雨水,落下一地斑驳光影。

  楚馡走走停停,依依不舍的回头张望。

  直到张屠夫开动汽车,还能看见楚镇业站在门口对着我们挥手。

  车上,楚馡抹起了眼泪。

  “谢鸢,听雨小筑离乾灵山不远,我也不是第一次离家,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

  “老爷子也很难过。”我说道。

  “是啊,为什么?”

  “因为从今天开始,你有自己的家了啊。”

  “可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没听说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说的好,谢公子,请问我嫁的是鸡还是狗?”

  我被她问的一愣,张屠夫忽然接过话来,冒出一句:“你嫁的是只白头鸢。”

  楚馡瞬间破涕为笑。

  “楚馡,我怎么不记得有和你说过我名字来历?”我好奇问她。

  “你是没说过,方青青和我说过啊。说你出生的时候,爷爷去给祖先报喜,恰好看到一只白头鸢落在坟头,回来就给你取名叫做谢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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