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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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与周牧相约五日后星机楼一聚，周牧带上谢年与谢娇，而卫瑾带上他徒儿阿昭。周牧应得十分爽，之后与卫瑾闲谈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周牧离去后，阿昭便开始闷闷不乐。起初卫瑾也不曾注意到，直到晚上阿昭只吃了一碗白米饭就搁下碗筷默默地垂下来头时，卫瑾方发现了阿昭不妥。
他这徒儿饭量格外大，前几天晚饭她足足吃了两大碗白米饭，一条羊腿，一碗鸭肉羹，三个汤饼，一个裂纹蒸饼。卫瑾当时瞅着阿昭肚子，生怕她把自己给撑破了。不料阿昭吃完后，还眼巴巴地望着采青，问：“昨日做甜卷儿还有剩么？”
卫瑾道：“阿昭。”
阿昭从食案前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卫瑾。
卫瑾道：“有事不许藏着掖着，要与为师说。可记得了？”卫瑾说一，阿昭从来不说二。听得卫瑾此话，阿昭挪了挪身子，凑到卫瑾身侧。
她双手撑起下颚，扁着唇，闷闷不乐地道：“师父，阿昭不高兴。”
卫瑾问：“因何不高兴？”
阿昭犹豫了会，说：“因为恩公。”
哦？周牧？卫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昭，“嗯，继续说。”
阿昭道：“恩公今日说来拜访阿昭，可……可恩公今日说话里句句都是冲着师父去。恩公哪里像是来拜访阿昭？恩公明明就是想拜访师父！恩公既是想拜访师父，为何又要打着阿昭名义？所以阿昭不高兴，感觉像是恩公带了烹好羹食来献给师父，但偏偏要说赠给阿昭，后却又不给阿昭吃了。这到嘴边羹食没了，阿昭能高兴吗？”
今日周牧借阿昭之名来与自己结交，卫瑾是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卫瑾也不曾计较，却没想到阿昭年纪尚小就已能识破这一点，虽说这比喻仍然跟吃离不开，但卫瑾心里十分高兴。
他摸了摸阿昭头，道：“阿昭，世间险恶，有好人也有坏人，也有逼不得已之人。周牧是谢太尉府上食，其位便要谋其职。于他而言是逼不得已，但于我们而言此事也并没有什么坏处。你帮他一回，他便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总要还。你如今年纪还小，再过多几年你长大了，到了历练时候，这些人情多多少少也能你危急时候帮上你忙。识多点人，并不是坏事。”
阿昭问：“那他若是坏人呢？”
卫瑾道：“这个阿昭需要用心去看，如果你觉得他是坏人，那便收拾了他。不过现有为师，为师断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你。周牧此人不坏，值得结交。过几日，你可以好好地与谢年谢娇相识。听闻谢年与你一样，也是过耳不忘，你们两个应该能说得上话。”
阿昭忽然问道：“历练时候，阿昭要离开师父吗？”
卫瑾笑道：“当然，不然有为师身边，这算哪门子历练？”
阿昭拽紧了卫瑾衣袖一角。
历练好可怕！
“阿昭不要离开师父，阿昭不想离开师父，阿昭不愿离开师父。”
卫瑾哭笑不得地道：“不历练，你哪能出师？”
阿昭吸吸鼻子，固执地道：“不要！阿昭要跟着师父一起历练！”
见阿昭这般模样，卫瑾也知这话说得太早了。阿昭还小，自然是比较黏着自己。待长大一些后，应该就会懂得了。这么一想，卫瑾也不与阿昭争执，扬起唇角笑了笑，不再说话。
阿昭此时也不再因周牧而闷闷不乐了，见师父不搭理自己，阿昭松开手，坐回自己食案前，继续大朵颐。
卫瑾看了眼阿昭，眼里含笑。
果真是个孩子。
五日后，卫瑾携了阿昭坐上车舆往星机楼驶去。刚到星机楼，掌柜便迎了出来，“卫公子到来真真让星机楼蓬荜生辉呀。”
掌柜看了看卫瑾牵着阿昭，不由得愣了下。他只听说名满三国卫郎收了个徒儿唤作阿昭，不曾想到竟然是个女娃。
可惜了，女子始终不如男子。
掌柜随即也反应过来，“这便是公子收徒儿阿昭小姐吧，果真如传闻一样，颇有公子之风呀。”
卫瑾淡淡地颔首。
掌柜察觉出卫瑾不耐，连忙侧过身子，“公子这边请，牧公子已二楼雅座等候。”卫瑾牵了阿昭上了二楼，掌柜推开房门，伏下身来，“公子请进。”
房里摆设倒也风雅，有几处落地屏风，屏风前皆是设了食案，面容姣好倡优们各执琴瑟筝徐徐吟唱，其音悠悠，声动梁尘。
阿昭探出头来，看了几个倡优几眼，又将目光缓缓落到此时站起周牧身上。
周牧前来拱手道：“公子来了。”周牧又笑吟吟地打招呼：“阿昭小姐。”他身后跟了两个小童，一男一女，皆是生得粉雕玉琢，尤其是男娃，可想而知长大后定然又是另外一个檀郎，且其目乌漆亮黑，一看便知是个聪明伶俐。
而他身旁女娃，虽是及不上男娃，但也是生得姿容妍妍。
女娃看起来有些怕生，一直躲男娃身后。而男娃挺直背脊，仿佛一棵参天大树为女娃遮风挡雨一般。
周牧此时道：“小公子，阿娇小姐，这便是卫公子。”
两个孩童一板一眼地行礼，谢年道：“年家中便常听家父提起公子之名，年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公子，年心如澎湃。”
卫瑾笑道：“小公子不过六岁尔，便能谈吐自如，谢太尉果真教子有方。”
谢年说道：“卫公子谬赞。”
卫瑾道：“阿昭，来见过谢家两位小童，这是谢氏阿年，这是谢氏阿娇，他们皆与你年纪相仿。尤其是谢年，是与你一样，过耳不忘。”
阿昭向前一迈，黑溜溜眼珠子转了转，她瞅瞅谢年，又瞅瞅谢娇，也学着方才谢年那般，声音脆脆地道：“阿昭这几日常常听师父提起小公子之名，阿昭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谢小公子与阿娇小姐，阿昭也是心如澎湃。”
卫瑾嘴角一抖。
周牧笑哈哈地道：“阿昭小姐真不愧是过耳不忘。”
卫瑾瞥了阿昭一眼，道：“我徒儿年纪小，难免有些调皮，不像谢小公子，年纪小小心性便如此沉稳。”没有得到师父夸赞，阿昭心里顿时有些忿忿不平。
她又看了眼谢年，心里愈发不爽。
年纪小小就老气横秋，不好！不好！
周牧侧身，“公子，请上座。”
卫瑾颔首，与周牧一道坐了右手边屏风前，而阿昭则与谢年和谢娇坐左手边屏风前。倡优们开始弹奏起婉转悠扬乐曲来。
谢年家中时已是听了好几回谢凡嘱咐，要好好地与卫瑾徒儿结识。
如今三个年纪相仿孩童坐到了一块，谢年便主动开口道：“阿昭妹妹，平日里你喜欢读什么？”
谢娇嗤笑一声，“阿兄，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半年前才被卫公子收作徒儿，哪能这么就开始读了？起码也得好好地学一学礼仪吧。”
阿昭心里本来就不悦，听得谢娇这么一说，干脆扭了头，用后脑收对着他们兄妹俩。
谢年拍了拍谢娇手，“娇娇不得胡闹。”
谢娇小嘴一扁，“阿兄凶我！”
谢年软了声音，“娇娇可是忘了父亲嘱咐？今日我们是来与结识朋友，你这么胡闹回去父亲责罚你时，阿兄可不帮你了呀。”
谢娇怕谢凡责罚了，想到上回被父亲罚跪了半个时辰，父亲脸黑得好生可怕，谢娇不由得抖了抖，但是看着阿昭，她心里又不喜欢。
之前她已是听说阿昭原先是乞儿，是时运好才被卫瑾收为徒儿。想到原本是乞儿人现竟然跟自己同坐一榻，谢娇心里就不舒坦，刚刚一见到阿昭，瞧她相貌平平，谢娇心底那股鄙夷便愈发重了。
谢娇扁嘴道：“我不胡闹，但阿兄不许再叫她妹妹了。阿兄你只有我一个妹妹！”
阿昭一听，腾地扭过头来，道：“我才不稀罕呢，把你兄长送我，我也不要。”
阿昭眼睛瞪得圆圆，她又对谢年说道：“我不想与你说话，师父是我，你也别想与我抢。”
左右屏风之间隔得有些远，几个孩童说话声音并不大，而阿昭又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右边屏风前卫瑾与周牧也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此时瞧着他们三个孩童，周牧笑道：“看来阿昭小姐与谢小公子阿娇小姐相处甚欢呀。”
卫瑾笑道：“这倒是，看来以后得让他们多多相处。”
周牧应声附和：“是呀。”
阿昭抬眼望了卫瑾一下，见师父笑吟吟地喝着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边，阿昭迅速收回目光。
她又压低声音与谢年谢娇道：“我知道你们是要来与我结识，尤其是你，谢小公子，想必你父亲曾和你说过要与我好好相识之类话，丘国上上下下人都想与我师父结识，可是你们别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若想与师父结识，就堂堂正正地去拜访师父，别打着我名义，羹食送来了却不给我吃，这太过分了。”
谢年起初还听明白了阿昭话，可到后来却开始似懂非懂了，什么羹食？什么不给她吃？
阿昭又道：“阿娇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确是当过乞儿，我不像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你看不起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也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现你们父亲嘱咐了你们，我师父也嘱咐了我，你们不想挨骂，我也不想挨骂，所以今天我们就装装模样，这样一来，你我都不用挨骂，两全其美。好了，阿娇小姐，露出个笑容，恩公正望过这边来。”
谢娇本是听得心生恼怒，可阿昭不喘气说了这么一大串话，谢娇哪里记得这么多。一听到阿昭让自己露出个笑容来，她就下意识地按照她所说话做了。
等她意识过来后，一张小脸蛋气得红扑扑。
“你怎么敢……”
阿昭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大声，你可不想挨骂吧？”
想到父亲冷脸，谢娇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她瞪了阿昭一眼，“你怎么敢命令我！”阿昭眨眨眼，“我没有命令你呀，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呀。”
谢娇知道自己不是阿昭对手，又是嘴一扁。
“阿兄！你都不帮娇娇！”
谢年此时也蹙了眉头，“阿昭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这样话？”
阿昭一脸无辜地道：“我方才说话难道不是真么？谢小公子，你父亲就没有嘱咐过你？”
“有是有……”
阿昭道：“这就不成了么？”
谢年静默了会，忽然说道：“阿昭小姐伶牙俐齿，年比不过。方才娇娇话语有所冒犯，得罪了阿昭小姐，是娇娇不好。但娇娇年纪尚小，平日里家中父亲与母亲都是疼宠着长大，为此难免会有几分娇纵。年此替娇娇向阿昭小姐道歉。”
阿昭也扁扁嘴，心想，果真是老气横秋得很。
不过谢年这么一说，阿昭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她道：“好吧，我接受谢小公子道歉。”
谢年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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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道：“阿昭。”
阿昭从食案前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卫瑾。
卫瑾道：“有事不许藏着掖着，要与为师说。可记得了？”卫瑾说一，阿昭从来不说二。听得卫瑾此话，阿昭挪了挪身子，凑到卫瑾身侧。
她双手撑起下颚，扁着唇，闷闷不乐地道：“师父，阿昭不高兴。”
卫瑾问：“因何不高兴？”
阿昭犹豫了会，说：“因为恩公。”
哦？周牧？卫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昭，“嗯，继续说。”
阿昭道：“恩公今日说来拜访阿昭，可……可恩公今日说话里句句都是冲着师父去。恩公哪里像是来拜访阿昭？恩公明明就是想拜访师父！恩公既是想拜访师父，为何又要打着阿昭名义？所以阿昭不高兴，感觉像是恩公带了烹好羹食来献给师父，但偏偏要说赠给阿昭，后却又不给阿昭吃了。这到嘴边羹食没了，阿昭能高兴吗？”
今日周牧借阿昭之名来与自己结交，卫瑾是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卫瑾也不曾计较，却没想到阿昭年纪尚小就已能识破这一点，虽说这比喻仍然跟吃离不开，但卫瑾心里十分高兴。
他摸了摸阿昭头，道：“阿昭，世间险恶，有好人也有坏人，也有逼不得已之人。周牧是谢太尉府上食，其位便要谋其职。于他而言是逼不得已，但于我们而言此事也并没有什么坏处。你帮他一回，他便欠你一份人情，以后总要还。你如今年纪还小，再过多几年你长大了，到了历练时候，这些人情多多少少也能你危急时候帮上你忙。识多点人，并不是坏事。”
阿昭问：“那他若是坏人呢？”
卫瑾道：“这个阿昭需要用心去看，如果你觉得他是坏人，那便收拾了他。不过现有为师，为师断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你。周牧此人不坏，值得结交。过几日，你可以好好地与谢年谢娇相识。听闻谢年与你一样，也是过耳不忘，你们两个应该能说得上话。”
阿昭忽然问道：“历练时候，阿昭要离开师父吗？”
卫瑾笑道：“当然，不然有为师身边，这算哪门子历练？”
阿昭拽紧了卫瑾衣袖一角。
历练好可怕！
“阿昭不要离开师父，阿昭不想离开师父，阿昭不愿离开师父。”
卫瑾哭笑不得地道：“不历练，你哪能出师？”
阿昭吸吸鼻子，固执地道：“不要！阿昭要跟着师父一起历练！”
见阿昭这般模样，卫瑾也知这话说得太早了。阿昭还小，自然是比较黏着自己。待长大一些后，应该就会懂得了。这么一想，卫瑾也不与阿昭争执，扬起唇角笑了笑，不再说话。
阿昭此时也不再因周牧而闷闷不乐了，见师父不搭理自己，阿昭松开手，坐回自己食案前，继续大朵颐。
卫瑾看了眼阿昭，眼里含笑。
果真是个孩子。
五日后，卫瑾携了阿昭坐上车舆往星机楼驶去。刚到星机楼，掌柜便迎了出来，“卫公子到来真真让星机楼蓬荜生辉呀。”
掌柜看了看卫瑾牵着阿昭，不由得愣了下。他只听说名满三国卫郎收了个徒儿唤作阿昭，不曾想到竟然是个女娃。
可惜了，女子始终不如男子。
掌柜随即也反应过来，“这便是公子收徒儿阿昭小姐吧，果真如传闻一样，颇有公子之风呀。”
卫瑾淡淡地颔首。
掌柜察觉出卫瑾不耐，连忙侧过身子，“公子这边请，牧公子已二楼雅座等候。”卫瑾牵了阿昭上了二楼，掌柜推开房门，伏下身来，“公子请进。”
房里摆设倒也风雅，有几处落地屏风，屏风前皆是设了食案，面容姣好倡优们各执琴瑟筝徐徐吟唱，其音悠悠，声动梁尘。
阿昭探出头来，看了几个倡优几眼，又将目光缓缓落到此时站起周牧身上。
周牧前来拱手道：“公子来了。”周牧又笑吟吟地打招呼：“阿昭小姐。”他身后跟了两个小童，一男一女，皆是生得粉雕玉琢，尤其是男娃，可想而知长大后定然又是另外一个檀郎，且其目乌漆亮黑，一看便知是个聪明伶俐。
而他身旁女娃，虽是及不上男娃，但也是生得姿容妍妍。
女娃看起来有些怕生，一直躲男娃身后。而男娃挺直背脊，仿佛一棵参天大树为女娃遮风挡雨一般。
周牧此时道：“小公子，阿娇小姐，这便是卫公子。”
两个孩童一板一眼地行礼，谢年道：“年家中便常听家父提起公子之名，年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公子，年心如澎湃。”
卫瑾笑道：“小公子不过六岁尔，便能谈吐自如，谢太尉果真教子有方。”
谢年说道：“卫公子谬赞。”
卫瑾道：“阿昭，来见过谢家两位小童，这是谢氏阿年，这是谢氏阿娇，他们皆与你年纪相仿。尤其是谢年，是与你一样，过耳不忘。”
阿昭向前一迈，黑溜溜眼珠子转了转，她瞅瞅谢年，又瞅瞅谢娇，也学着方才谢年那般，声音脆脆地道：“阿昭这几日常常听师父提起小公子之名，阿昭仰慕已久，今日能见到谢小公子与阿娇小姐，阿昭也是心如澎湃。”
卫瑾嘴角一抖。
周牧笑哈哈地道：“阿昭小姐真不愧是过耳不忘。”
卫瑾瞥了阿昭一眼，道：“我徒儿年纪小，难免有些调皮，不像谢小公子，年纪小小心性便如此沉稳。”没有得到师父夸赞，阿昭心里顿时有些忿忿不平。
她又看了眼谢年，心里愈发不爽。
年纪小小就老气横秋，不好！不好！
周牧侧身，“公子，请上座。”
卫瑾颔首，与周牧一道坐了右手边屏风前，而阿昭则与谢年和谢娇坐左手边屏风前。倡优们开始弹奏起婉转悠扬乐曲来。
谢年家中时已是听了好几回谢凡嘱咐，要好好地与卫瑾徒儿结识。
如今三个年纪相仿孩童坐到了一块，谢年便主动开口道：“阿昭妹妹，平日里你喜欢读什么？”
谢娇嗤笑一声，“阿兄，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半年前才被卫公子收作徒儿，哪能这么就开始读了？起码也得好好地学一学礼仪吧。”
阿昭心里本来就不悦，听得谢娇这么一说，干脆扭了头，用后脑收对着他们兄妹俩。
谢年拍了拍谢娇手，“娇娇不得胡闹。”
谢娇小嘴一扁，“阿兄凶我！”
谢年软了声音，“娇娇可是忘了父亲嘱咐？今日我们是来与结识朋友，你这么胡闹回去父亲责罚你时，阿兄可不帮你了呀。”
谢娇怕谢凡责罚了，想到上回被父亲罚跪了半个时辰，父亲脸黑得好生可怕，谢娇不由得抖了抖，但是看着阿昭，她心里又不喜欢。
之前她已是听说阿昭原先是乞儿，是时运好才被卫瑾收为徒儿。想到原本是乞儿人现竟然跟自己同坐一榻，谢娇心里就不舒坦，刚刚一见到阿昭，瞧她相貌平平，谢娇心底那股鄙夷便愈发重了。
谢娇扁嘴道：“我不胡闹，但阿兄不许再叫她妹妹了。阿兄你只有我一个妹妹！”
阿昭一听，腾地扭过头来，道：“我才不稀罕呢，把你兄长送我，我也不要。”
阿昭眼睛瞪得圆圆，她又对谢年说道：“我不想与你说话，师父是我，你也别想与我抢。”
左右屏风之间隔得有些远，几个孩童说话声音并不大，而阿昭又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右边屏风前卫瑾与周牧也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此时瞧着他们三个孩童，周牧笑道：“看来阿昭小姐与谢小公子阿娇小姐相处甚欢呀。”
卫瑾笑道：“这倒是，看来以后得让他们多多相处。”
周牧应声附和：“是呀。”
阿昭抬眼望了卫瑾一下，见师父笑吟吟地喝着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一边，阿昭迅速收回目光。
她又压低声音与谢年谢娇道：“我知道你们是要来与我结识，尤其是你，谢小公子，想必你父亲曾和你说过要与我好好相识之类话，丘国上上下下人都想与我师父结识，可是你们别想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若想与师父结识，就堂堂正正地去拜访师父，别打着我名义，羹食送来了却不给我吃，这太过分了。”
谢年起初还听明白了阿昭话，可到后来却开始似懂非懂了，什么羹食？什么不给她吃？
阿昭又道：“阿娇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确是当过乞儿，我不像你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你看不起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也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现你们父亲嘱咐了你们，我师父也嘱咐了我，你们不想挨骂，我也不想挨骂，所以今天我们就装装模样，这样一来，你我都不用挨骂，两全其美。好了，阿娇小姐，露出个笑容，恩公正望过这边来。”
谢娇本是听得心生恼怒，可阿昭不喘气说了这么一大串话，谢娇哪里记得这么多。一听到阿昭让自己露出个笑容来，她就下意识地按照她所说话做了。
等她意识过来后，一张小脸蛋气得红扑扑。
“你怎么敢……”
阿昭笑嘻嘻地说道：“别这么大声，你可不想挨骂吧？”
想到父亲冷脸，谢娇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她瞪了阿昭一眼，“你怎么敢命令我！”阿昭眨眨眼，“我没有命令你呀，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呀。”
谢娇知道自己不是阿昭对手，又是嘴一扁。
“阿兄！你都不帮娇娇！”
谢年此时也蹙了眉头，“阿昭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说这样话？”
阿昭一脸无辜地道：“我方才说话难道不是真么？谢小公子，你父亲就没有嘱咐过你？”
“有是有……”
阿昭道：“这就不成了么？”
谢年静默了会，忽然说道：“阿昭小姐伶牙俐齿，年比不过。方才娇娇话语有所冒犯，得罪了阿昭小姐，是娇娇不好。但娇娇年纪尚小，平日里家中父亲与母亲都是疼宠着长大，为此难免会有几分娇纵。年此替娇娇向阿昭小姐道歉。”
阿昭也扁扁嘴，心想，果真是老气横秋得很。
不过谢年这么一说，阿昭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她道：“好吧，我接受谢小公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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