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绝断（7）
寿安跪在萧楚睿面前求饶,头都快磕破了,萧楚睿没有往他那里看一眼,没有理他一声，因为隐瞒李玉儿上船这件事对萧楚睿而言已经没有一点意义。
末了萧楚睿淡淡的道一句：“回宫领罚。”现在把寿安罚了找不到第二个像寿安一样称心如意的奴才。
寿安叩谢，从地上爬起来，擦擦额角的汗，心中懊恼。好心办坏事,偷偷摸摸的让平南王妃上船，费了老大心思安排那么多事，到最后没讨到一点好不说，还要被罚,真是遭心死了。
萧楚睿满身的酒气散不去，他自己都被熏得不行，沐浴后换了身衣服,出去走走。
不由自主地走到李玉儿的门前，却只是站在门口看看，没有敲门进去。
后来他又走了,来得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李玉儿这几天更不敢出门了，锁在屋子里装乌龟,通常在窗口一坐一整天,不知道是发呆还是想事情。
萧楚睿没有再找过去。
李玉儿就在房间中安静了好几天，期间她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比往常更了解了些这位皇帝。
萧楚睿问寿安,什么时候到扬州码头，寿安说明日，萧楚睿叹了声气。
寿安斗胆问皇上，“今日去看看平南王妃吗？”
萧楚睿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摇了摇头，怕了，不去了，想象的都比真正见面时美好。
寿安：“那明日奴才送平南王妃下船。”
萧楚睿过了会儿，点了点头，他始终看向平静无波的水面，眼睛如眼前的汪洋大海，表面无波，而越往里越是深邃，看不出到底隐藏着什么。
萧楚睿负手，独站了一会儿。
寿安再他身后说话，他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两句而已。
下船前一天李玉儿有些坐立不安，桂月面上也是焦躁。
桂月问李玉儿：“夫人，明日就要下船了，黄四爷，”她低下头，又小声的改口，“皇上会过来吗？”
李玉儿眸子里是愁意，感觉他应该回来，但心里有点怕，要是他来了，怎么面对？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必须认认真真地对待。
要怎么装作不知道？他是皇上啊......你知道了怎么装作不知道？见了他的面是要给他磕头叩首的，面对这样的人，怎么能装作不知道？那是大不敬。她就是再有胆子玩心机，也不敢大不敬。
李玉儿叹了声气，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很愁，眉头紧锁。
很复杂，或许也不是不知怎么面对他。
李玉儿坐在窗前的小短坐榻上，看着湛蓝的水面，左手撑在木榻上，右手指腹轻触在窗户上，洁白的面容上有几分寡淡之感，她又重复了遍，“不知道啊。”
她哪儿知道？
桂月：“那如果他来了？”
李玉儿又摇了摇头，目光还在水面上，眼睛彷佛出神，看着十分恬淡宁静。
桂月：“他来了您怎么办？”
“我想不出来。”李玉儿直说。
桂月撇过头，愁绪满肠的叹了声气。
李玉儿听她的叹气声，胸下像突然窝了团火，热的烫起来。她说了句以她的性格本不该说的话，“你也要让我歇会儿吧，为什么我总在想事情？”口气有些责怪，更多的是烦躁。
桂月被她那么重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内心怯怯，好一会儿桂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出去站着了。
她本可以说认错地话，但她也看出夫人很烦了，所以才决定什么都不说，不再打扰她，以她们两人的关系，这句道歉和求饶说不说本也是无所谓的，虽是主仆，但有互相依靠依赖的感情在。
李玉儿听见桂月把门带上的声音，低下头。
她脱掉鞋，脚也放在软榻上，双臂抱膝，将头埋进膝盖里，坐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将头靠在房间的墙壁上，身子斜倚墙壁上。
她知道她的心很沉，更清楚的是，这应该不是为黄四爷，而是身上挤压那么事情，实在太累了。
她本身就在绷紧脑子里的弦，而又出现意外，多难以承担啊。
她将手抬起，大拇指放在嘴边，无意识的咬大拇指，大脑又转动起来。
桂月问的问题终于走进她的大脑里。“黄四爷会不会来？”
按理说会，虽然这十多天，黄四爷从没来找过她，但明日她就要下船了，她知道这次下船之后，就是最后一次接触，黄四爷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之前那样就总反反复复的纠缠，应该会来才对。
李玉儿是那么想的......
后来她没有睡着。
外面已经很暗了，房间里只有一点点月光进来，她睁着眼睛望着床上的承尘，门口始终没有动静。
黄四爷没有来。
李玉儿吐了一口长长的气，闭上眼睛睡觉，到闭上眼睛睡觉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啊，原来事情不总是自己像的那样”的感。
她有些有些怅然，有些事情可能超出她的预料。带着有些压抑的心情的，渐渐睡去，眉头仍有些凝住。
第二日寿安领着下人们过来，帮李玉儿搬运行礼，寿安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李玉儿看到他，这一次是用完全不一样的目光审视他，寿安原来是一个公公，还是宫内的总管大太监。
若不是黄四爷的身份被揭晓，这谁又能想到呢？
“寿安，好久不见。”李玉儿道，声音浅淡，面上不知是笑还是不是，嘴唇弯一分，低下头，还是那副知性又柔弱的感觉。寿安知道她就是笑，也是苦笑。
寿安倒扬起一贯的笑，和她打招呼，“王妃，咱们还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吗？”他双手交握在身前，话音和上调的眉毛里都有几分调侃。
李玉儿又是无声的笑，笑容很开，眼里也确实没有几分笑意，“不必，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
“那王妃便是知道......”他话刻意说一半留一半，李玉儿点点了头，“我知道。”那副虽然好看但并不快乐的笑终于收了起来，她又点了点头，舔了舔唇片，她知道寿安没说完的话是，可知道黄四爷是皇上？
寿安叹了声气，但他脸上也还是笑着的，“那奴才就不多嘴了。”
李玉儿喊了寿安一声，寿安看向她，等她的话，李玉儿道：“寿安，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许这句话说了也是多余，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不管他什么身份，这件事我已经忘了，也请他放心。”李玉儿转头看，人来人往里唯独没有他的身影，李玉儿道：“想来他不会过来了，请你帮我转告吧。”
寿安闭了下眼睛，一副不是回事的态度，寿安道：“王妃客气，一句话的事，准给您办到。”
李玉儿点头，说了句：“多谢。”
她让寿安转告的话，和以往她每次在萧楚睿面前表现出来的意思不同，那是让萧楚睿被再纠缠，这是暗示自己不会纠缠。她原以为萧楚睿的身份再高不会高过她去，但现在反过来了，难免也让人觉得她才像会纠缠那个。
她真不会。
她是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
就是做过的缺德事的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完。
东西都送下去了，寿安报李玉儿一声，李玉儿向下眺望，赵嘉启、赵嘉宿和温越都在船下等着了，他们三个大男人在那处一站，简直一道靓丽的风景。
李玉儿对寿安道：“我们就先走了寿安。”
“要走了啊......”寿安也有些许的怔然，但只一小小瞬吧，为的是她陪伴皇上这一段，就这样说过去就过去了。
寿安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点，有一些感触的，他能感觉到平南王妃一下传，往事就烟消云散，再见面，那件事就心照不宣，谁都当没发生过。
所以，这可是一段故事过去的时刻。
李玉儿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也安好。”
寿安这会儿没再应承李玉儿说惯说的阿谀奉承的话，指点了点头，看向船下，也小声道了句：“王妃安好。”该是故人，可再不是故人。
李玉儿走在前面，寿安道：“王妃，等会儿您下船，就要一路走陆路到扬州府，路上留心些，奴才不送您了。”
李玉儿什么都没再说，带着桂月从寿安身边走过。
寿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心道原以为是个福厚的，没想到是个福薄的，也罢，皇上是不缺女子陪伴的，行船路上不就五个呢吗？反正谁上了他伺候谁呗。
只是这一个终让人有些唏嘘，这毕竟是第一个，即使是他，也感觉有些不一样。他可不是对谁都好的奴才，对平南王妃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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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萧楚睿淡淡的道一句：“回宫领罚。”现在把寿安罚了找不到第二个像寿安一样称心如意的奴才。
寿安叩谢，从地上爬起来，擦擦额角的汗，心中懊恼。好心办坏事,偷偷摸摸的让平南王妃上船，费了老大心思安排那么多事，到最后没讨到一点好不说，还要被罚,真是遭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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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自主地走到李玉儿的门前，却只是站在门口看看，没有敲门进去。
后来他又走了,来得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
李玉儿这几天更不敢出门了，锁在屋子里装乌龟,通常在窗口一坐一整天,不知道是发呆还是想事情。
萧楚睿没有再找过去。
李玉儿就在房间中安静了好几天，期间她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比往常更了解了些这位皇帝。
萧楚睿问寿安,什么时候到扬州码头，寿安说明日，萧楚睿叹了声气。
寿安斗胆问皇上，“今日去看看平南王妃吗？”
萧楚睿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摇了摇头，怕了，不去了，想象的都比真正见面时美好。
寿安：“那明日奴才送平南王妃下船。”
萧楚睿过了会儿，点了点头，他始终看向平静无波的水面，眼睛如眼前的汪洋大海，表面无波，而越往里越是深邃，看不出到底隐藏着什么。
萧楚睿负手，独站了一会儿。
寿安再他身后说话，他只断断续续听到一两句而已。
下船前一天李玉儿有些坐立不安，桂月面上也是焦躁。
桂月问李玉儿：“夫人，明日就要下船了，黄四爷，”她低下头，又小声的改口，“皇上会过来吗？”
李玉儿眸子里是愁意，感觉他应该回来，但心里有点怕，要是他来了，怎么面对？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必须认认真真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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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儿叹了声气，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很愁，眉头紧锁。
很复杂，或许也不是不知怎么面对他。
李玉儿坐在窗前的小短坐榻上，看着湛蓝的水面，左手撑在木榻上，右手指腹轻触在窗户上，洁白的面容上有几分寡淡之感，她又重复了遍，“不知道啊。”
她哪儿知道？
桂月：“那如果他来了？”
李玉儿又摇了摇头，目光还在水面上，眼睛彷佛出神，看着十分恬淡宁静。
桂月：“他来了您怎么办？”
“我想不出来。”李玉儿直说。
桂月撇过头，愁绪满肠的叹了声气。
李玉儿听她的叹气声，胸下像突然窝了团火，热的烫起来。她说了句以她的性格本不该说的话，“你也要让我歇会儿吧，为什么我总在想事情？”口气有些责怪，更多的是烦躁。
桂月被她那么重的语气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内心怯怯，好一会儿桂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出去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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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儿听见桂月把门带上的声音，低下头。
她脱掉鞋，脚也放在软榻上，双臂抱膝，将头埋进膝盖里，坐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将头靠在房间的墙壁上，身子斜倚墙壁上。
她知道她的心很沉，更清楚的是，这应该不是为黄四爷，而是身上挤压那么事情，实在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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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抬起，大拇指放在嘴边，无意识的咬大拇指，大脑又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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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会，虽然这十多天，黄四爷从没来找过她，但明日她就要下船了，她知道这次下船之后，就是最后一次接触，黄四爷应该也是知道的，他之前那样就总反反复复的纠缠，应该会来才对。
李玉儿是那么想的......
后来她没有睡着。
外面已经很暗了，房间里只有一点点月光进来，她睁着眼睛望着床上的承尘，门口始终没有动静。
黄四爷没有来。
李玉儿吐了一口长长的气，闭上眼睛睡觉，到闭上眼睛睡觉的那一刻，终于有了“啊，原来事情不总是自己像的那样”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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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好久不见。”李玉儿道，声音浅淡，面上不知是笑还是不是，嘴唇弯一分，低下头，还是那副知性又柔弱的感觉。寿安知道她就是笑，也是苦笑。
寿安倒扬起一贯的笑，和她打招呼，“王妃，咱们还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吗？”他双手交握在身前，话音和上调的眉毛里都有几分调侃。
李玉儿又是无声的笑，笑容很开，眼里也确实没有几分笑意，“不必，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
“那王妃便是知道......”他话刻意说一半留一半，李玉儿点点了头，“我知道。”那副虽然好看但并不快乐的笑终于收了起来，她又点了点头，舔了舔唇片，她知道寿安没说完的话是，可知道黄四爷是皇上？
寿安叹了声气，但他脸上也还是笑着的，“那奴才就不多嘴了。”
李玉儿喊了寿安一声，寿安看向她，等她的话，李玉儿道：“寿安，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许这句话说了也是多余，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不管他什么身份，这件事我已经忘了，也请他放心。”李玉儿转头看，人来人往里唯独没有他的身影，李玉儿道：“想来他不会过来了，请你帮我转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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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儿对寿安道：“我们就先走了寿安。”
“要走了啊......”寿安也有些许的怔然，但只一小小瞬吧，为的是她陪伴皇上这一段，就这样说过去就过去了。
寿安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多点，有一些感触的，他能感觉到平南王妃一下传，往事就烟消云散，再见面，那件事就心照不宣，谁都当没发生过。
所以，这可是一段故事过去的时刻。
李玉儿点了点头，笑道：“你们也安好。”
寿安这会儿没再应承李玉儿说惯说的阿谀奉承的话，指点了点头，看向船下，也小声道了句：“王妃安好。”该是故人，可再不是故人。
李玉儿走在前面，寿安道：“王妃，等会儿您下船，就要一路走陆路到扬州府，路上留心些，奴才不送您了。”
李玉儿什么都没再说，带着桂月从寿安身边走过。
寿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心道原以为是个福厚的，没想到是个福薄的，也罢，皇上是不缺女子陪伴的，行船路上不就五个呢吗？反正谁上了他伺候谁呗。
只是这一个终让人有些唏嘘，这毕竟是第一个，即使是他，也感觉有些不一样。他可不是对谁都好的奴才，对平南王妃可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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